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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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亮之外的山林中，黑压压的，诡谲而幽深，但他们头顶上的一片星空，澄净灿烂，一如家中仰头便可望见的那片星空。</p>

厉蒙砍完足够的树枝，将细的干树枝围绕四周密密麻麻地摆了一大圈儿，轻踩上去咔嚓咔嚓响，可作警示之用。</p>

随后，父女俩一起在火光的照应下进行后续搭建。</p>

锅里，熬了许久的粟米粥咕嘟咕嘟地冒着香气，可供三人平躺的简易木棚终于搭好。</p>

长短不一的粗壮树枝做梁柱，两根横梁全支棱出来，一根柱子特立独行地高出一大截，直插天际；细枝用麻绳粗略地绑成墙，又用干草细密地塞满；顶上也铺了草，用两根树枝横压住。</p>

林秀平编的两张草席，小的挂在门上做门帘，大的铺在木棚中。</p>

厉长瑛叉腰欣赏。</p>

这算是她第一次作为主力搭木棚，糙是糙了点儿，实用性还是可以的。</p>

林秀平招呼父女二人，“快来吃饭。”</p>

厉长瑛扬声应：“来啦！”</p>

“我四下瞧了一眼，干草下才刚泛绿，没有能挖的野菜，不然便挖一些鲜野菜煮粥了。”</p>

林秀平盛了两碗一一递给父女二人。</p>

她切了点干肉丁干野菜在粟米粥里，只放了一点点盐，一锅粥虽然米不算多却熬得粘稠软烂。</p>

父女俩丝毫不挑剔，如出一辙的吃相，端着碗几乎是扣在脸上，呼噜呼噜地喝，一碗完事儿又去盛下一碗。</p>

那架势，猪食都能吃得香，好养活的很。</p>

二人一整日消耗极大，头两碗吃得快，空了一整天的肚子垫了底，便慢下来，等林秀平吃饱再包锅底。</p>

他们家一直都是这样，一开始是厉蒙等母女俩吃完再划拉剩的，后来厉长瑛长大，就变成父女俩等林秀平吃完再收尾。</p>

也算是粗人疼人的一种方式。</p>

等一锅粥全都喝完，只剩下一道一道的黏糊糊贴在锅壁上刮不干净，林秀平倒了点儿水架在火上烧，一点儿不浪费。</p>

喝稀粥，肚子是满的，可水当当的，完全没有饱腹的踏实感。</p>

厉长瑛眼巴巴地盯着锅里翻腾的水汤，感觉肚子更空了，艰难地转移注意力，“爹，咱们接下来怎么走？”</p>

厉蒙随意道：“咱们又没有舆图，一路往南，走哪儿算哪儿，肯定能到。”</p>

厉长瑛：“……”</p>

平民百姓买不了地图这是没办法，可赶路全靠直觉，他们真的能顺利出关吗？</p>

她爹如此盲目乐观，还是得靠她。</p>

“不急着赶路，明日一早我就进山，如若能多打两只猎物，便进城换粮食，顺便问问路。”</p>

他们刚丢了一袋粟米，只剩下一袋半粟米，几块儿方便保存的干肉和一些干野菜、干蘑菇，以及一小罐盐。</p>

粮食不够吃，就尽早想办法弄。</p>

其它问题也是一样，发愁没有用，想办法解决才是。</p>

而夫妻俩不反对打猎，他们本就是猎户，打猎是生存手段。</p>

林秀平不放心的是厉长瑛要进城，“吃的省着些，走远些再进城吧，或者让你爹去。”</p>

厉长瑛艺高人胆大，“不就是进城吗？又不是龙潭虎穴，真有啥事，我打不过指定撒腿儿跑。”</p>

林秀平还要再说，厉蒙拦住她，“她想去就去。”</p>

厉长瑛精神头尚足，赶紧催促：“上半夜我守夜，爹娘，你们快去休息！”</p>

厉蒙半搂着林秀平进了木棚，方才得意地低声道：“你可别觉得我这个当爹的粗心，还得靠我考虑深远，你看，她经了白天的教训，肯定不会莽撞，去长长见识有啥不好，以后才能经得住事儿。”</p>

林秀平不是不赞同，只是叹气，“她到底是个姑娘，往后总得找个可靠的男人过日子，以前就因为跟着你打猎婚事一直不成，再这么继续下去，万一孤独终老，你我能安心？”</p>

“我女儿可靠就行了，大不了招赘，养得起。”</p>

他口气颇大。</p>

林秀平噎住，良久才没好气道：“那样有本事，咱们何必逃难。”</p>

厉蒙不免低落，将她整个圈在怀里，歉疚道：“总归是我这个男人没本事，不能让你们母女过安稳的好日子。”</p>

这又不是他的错，只是他们没生在好世道罢了。</p>

林秀平不是埋怨，含混过去，不再多言。</p>

半夜，父女俩交换守夜，木棚里变成厉长瑛跟林秀平裹一床被子，抱着取暖。</p>

之后，一连几日，厉长瑛都是上半夜守夜，隔天天蒙蒙亮，便钻出木棚，背着弓箭，拿着砍柴刀或者短矛、铁锹，精神抖擞地进山。</p>

她空手而归也不见气馁，若是打到猎物，整个人便精神百倍。</p>

偶尔，父女俩也换着进山，但劲头完全不一样。</p>

更不要说林秀平这个常在家中做事的人，与她比体力天差地别。</p>

夫妻俩看着她活力十足的雀跃身影，每每无言。</p>

旁人逃难，形容狼狈，灰心丧气。</p>

她精力是真旺盛啊。</p>

厉蒙现在身上有不少陈年旧伤，可就算是他年轻的时候，也没像她似的，不管何时何地都浑身使不完的牛劲儿。</p>

又一回，林秀平忍不住对丈夫神色复杂道：“其实，等咱们安稳下来，招赘也不是不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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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