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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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长瑛是个行动派，有什么事儿，今日能解决，绝对不拖到第二日，耽误她第二日的行程。</p>

夜晚有宵禁，无事不得外出，可私自接近流放罪臣，也确实不能放在青天白日。</p>

泼皮常年混迹于三教九流，又能以高出铺子的价格卖出猎物，当然是有一些人脉，便带着赚得二十文钱和那壶酒悄悄出去打通其中的关窍。</p>

翁植则在厉长瑛的监工下，任劳任怨地亲自动手拔毛剁鸡。</p>

鸡块儿下锅，滋啦作响，肉香爆溢。</p>

小山坐在灶前烧火，小月贴着灶台，兄妹俩皆不住地吞咽口水。</p>

都许久未沾荤腥了，翁植表面上勉强维持着读书人的体面，喉结也在不断地滚动。</p>

水添进锅里，盖过鸡肉，香味儿消减。</p>

翁植拿起锅盖，欲扣上。</p>

小月踮脚，两只小手扯住他拿锅盖那只手的袖子，使劲儿拽。</p>

小山飞快地看了一眼厉长瑛，连忙抓开妹妹的手，严肃道：“不可以捣乱。”</p>

锅盖落下，严丝合缝。</p>

小姑娘可怜巴巴地留下了一道……晶莹的口水。</p>

“她多大了？不会说话？”</p>

厉长瑛陡然出声。</p>

小山吓得一激灵，赶紧回答：“小月应该是四岁了，没听她说过话……”</p>

“应该？”</p>

翁植解释：“小月是小山偷走的，当时流民还能进城，许多家遭殃，小月不知道是他们从哪儿弄来的孩子，差点儿就被煮了。”</p>

屋内只剩下灶坑里柴火燃烧的声音。</p>

厉长瑛不禁打了个寒颤。</p>

同类相食，简直与野兽无异……</p>

世人皆知野兽凶残，可又如何分辨谁人视同类为待宰的羔羊？</p>

终日游荡在山林中，无需面对人心险恶，倒是更自在一些。</p>

“吸溜——”</p>

热气卷着肉香从锅盖的缝隙里钻出来，钻进了小月的鼻子，小姑娘的口水管不住，吞不完了。</p>

可爱的人是能扫去阴霾。</p>

厉长瑛哈哈一笑，往门槛上一坐，拍拍肩膀，“小丫头，过来给我捏捏肩，肉炖好了，分你一块儿。”</p>

小月一张小脸霎时亮了，倒腾小腿儿奔向厉长瑛，站在她背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伺候”她。</p>

小山：“……”</p>

小狗腿子！</p>

没出息！</p>

小山幽怨地看了一眼锅，他力气大，捏得也好啊~</p>

翁植盯着坐他门槛的厉长瑛，难受。</p>

门槛不能坐，尤其是女人！</p>

他很想大声告诉厉长瑛，但浑身都疼，敢怒不敢言。</p>

而泼皮顶着青肿的脸得意忘形地回来，正瞧见厉长瑛在“欺压”童工小月，顿时色变。</p>

她连小姑娘都不放过！</p>

太凶恶了！</p>

随后，泼皮从小山口中得知是有肉吃，脸色又是一变，奴颜婢膝地觍着脸问：“女侠，你看小的还能为你做点儿啥不？”</p>

厉长瑛问：“成了？”</p>

泼皮嘿嘿笑，“我出马，肯定成！”</p>

厉长瑛便起身，催促：“走了。”</p>

她打算陪着一起去，倒不是怕翁植再次作假，而是天色已黑，他一个中年弱鸡带着一盆散发着浓香的鸡肉，怕是到不了地方，就要遭殃。</p>

锅里的鸡，不算软烂，可以出锅了。</p>

泼皮抢着干活，洗刷干净木盆，吞着口水盛鸡块儿。他贼兮兮地偷瞧厉长瑛，漏了几块儿在锅里。</p>

厉长瑛没看他，他又小心翼翼地得寸进尺，“鸡要送人，汤……咱们可以留点儿下面吧？”</p>

翁植来不及阻止，“……”</p>

他们都没说还有面粉，他自个儿全暴露了。</p>

而厉长瑛一侧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不意外他们还藏着掖着别的东西。</p>

泼皮只知道厉长瑛没阻止，一下子笑开，疼得龇牙咧嘴也不影响他留了半锅鸡汤，兴冲冲地翻箱倒柜。</p>

小月尾巴一样跟在泼皮身后，留着口水高高举起手臂，伸出两根短短的指头。</p>

泼皮满口答应，“行，给你煮两根。”</p>

小山也怕说晚了似的急急道：“我要四根！”</p>

忘性颇大，记吃不记打。</p>

翁植人至中年，作为他们中年纪最长、学富五车、家长一般的存在，此时在厉长瑛面前有些要脸，见到他们三人如此的行径，深感颜面有损。</p>

他气得唇上胡须抖动，“给我也下四根！”</p>

泼皮眼睛贼溜溜地转了转，扭头讨好地问：“女侠吃多少？”</p>

厉长瑛瞥了一眼他手上那一小面袋，淡淡道：“全做了吧。”</p>

“啊？”泼皮震惊又心疼，“全做啊……”</p>

厉长瑛迈开步子。</p>

翁植扣上木盖，抱起木盆，追上去。</p>

泼皮探头探脑地瞅着两人离开，示意小山门闩划下来，赶紧拿着勺子在汤里捞。</p>

“一人一块儿，快吃！”</p>

小月口水彻底泛滥，从嘴角流了一下巴。</p>

小山还惦记翁植，“那翁叔呢……”</p>

泼皮啃得又急又凶，“甭管他，你们不吃，我一会儿都吃了。”</p>

两个孩子急火火地吃起来。</p>

巷子里，翁植才走到巷子一半，便喘得跟犁了几亩地的老黄牛似的。</p>

“给我吧。”</p>

厉长瑛怕他一个不小心再扣了，夺过木盆，拿得毫不费力。</p>

翁植阿谀奉承，“厉姑娘好力气。”</p>

厉长瑛满不在乎道：“你这样儿的，我能一手提一个。”</p>

翁植：“……”</p>

这对他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p>

……</p>

邺县乃是大县，交通要道，自然有更好的驿馆，只是流放的人不能进到城中去，便在县城最边缘，专门给押送流放罪臣的士兵们设置了落脚的小驿馆。</p>

两人一路穿街走巷，专挑小路，期间遇到了两个冒险结伴出来偷盗的小贼，三个躲在别人墙角下的乞丐。</p>

两个小贼见到厉长瑛便吓破胆，溜得极快。</p>

三个乞丐闻着味儿扑上来，厉长瑛把木盆往翁植怀里一塞，冲上去邦邦就是揍！</p>

然而他们根本不经打，一人才挨了她一拳，就爬不起来了，只能趴在地上呻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