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声色犬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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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的灯光照着被围堵的人的脸，两手颤颤巍巍相握，一只手背竖插着一把刀。</p>

听对话，像是欠债的赌徒，苦苦哀求债主，再宽限几天日子。</p>

这种人基本不归社会管辖，走上不归途欠上巨额债款，除非找机会入狱求国家保护否则不论躲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找上门。</p>

这个显然欠得有些多了，被五六个人围聚。</p>

保镖请示：“祉爷，要把他们赶走吗？”</p>

保镖知道陈祉不喜欢多管闲事，但那建立在不影响自己的前提，现在他们挡着道不说还把路弄脏，空气里一股子血腥味，触犯到轻微洁癖的矜贵太子爷了。</p>

南嘉低声插一句：“这些人在做什么。”</p>

她不同于他们见怪不惊，常听说那些事，却第一次亲眼目睹这样血腥的场面，五识变得缓慢，感官迟钝。</p>

“求求你们，放过我这一次，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的人跪在地上求饶，“再给我两天时间。”</p>

领头的踹了他一下，晃出一把荷兰军刀，“少废话，把手伸出来。”</p>

“别啊……”那人吓得语无伦次，“你们这样是犯法的，难道不怕我报警吗。”</p>

“报警？”其他小弟们嬉笑，“有用吗，你不知道我们是谁罩的吧？”</p>

“谁？”</p>

“祉爷，听过没。”领头的哼唧，“有他在，别说报警，你把老天爷叫来都没用。”</p>

领头的露出满臂青龙纹身的胳膊，强行将人踹倒在地，拿起的刀刃对准的位置是他的手指。</p>

刚才求饶次数多了，地上的人声音嘶哑，极度凄惨。</p>

这种只出现在影视剧中的剧情被亲眼目睹，南嘉瞳孔放大，呆如木鸡。</p>

眼见着血腥暴力的一幕即将入目，她紧张得甚至忘记闭眼。</p>

视野忽然被一道背影盖住，薄荷混杂着沉香木的烟草气息似有似无飘荡在鼻息间，再抬眸，太子爷那张情绪不明的俊颜同她对视。</p>

身后，又是一滩血迹，但刚才手起刀落的一幕，她没能看见。</p>

不断在脑海里重复浮现的，是七年前的那场混乱，她和周今川，同样的被人围堵。</p>

同样的，鲜血淋漓，触目惊心。</p>

南嘉呼吸一下子变得困难，摇摇晃晃难以站稳，下意识想抓支撑点，眼前却只有陈祉一人。</p>

抬起的手距离他衬衫的几厘米距离时，忽地放下来。</p>

再不清醒，她也知道，她和他之间的恩怨和鸿沟，她不可能碰他一下。</p>

晕眩感随之而来，袭遍全身，无法避免地摇摇欲坠。</p>

似乎要跌坐下去，后腰又觉一阵温热，一道有力的劲道将她身子腾架了起来。</p>

她瘦得厉害，陈祉捞她仿佛捞一团柔软的云，抬起的指腹虚虚揽着那寸不堪一握的细腰。</p>

南嘉修长的天鹅颈微微低垂，促急的呼吸像朦朦的雾，温热地扫过他臂膀一片角落。</p>

她缓了约摸半分钟，逐渐意识到，自己是没有借陈祉靠扶，是直接靠在他的怀里。</p>

隐约记得，她明明是避开他的。</p>

怎么又靠过来。</p>

她猛地避离了他的臂弯，保持两米的距离，后退的速度过快，趔趄两下。</p>

躲他跟瘟疫似的，清醒之后立马撤离。</p>

只留一抹茉莉香，沾染在陈祉的袖口上，是让人沉静的香气，忽远忽近。</p>

“嘉礼小姐，很擅长投怀送抱。”陈祉整理刚才抱她那一下折乱的衣袖，淡声嘲讽，“也很擅长忘恩负义。”</p>

南嘉懵懵然。</p>

她分不清是她主动靠向陈祉，还是他先抬的手。</p>

前者可能性不大，后者更无可能。</p>

大概率是她无形之举，他秉持着资本家最后一点良心，随手一扶没让她摔在地上罢了。</p>

她不知如何开口缓解，不远处传来大咧咧嗓音：“怎么一股味。”</p>

后方，江朝岸捏着鼻子大摇大摆过来。</p>

扯大的嗓门打断了他们，也让那拨办事的人警觉看来，大眼瞪小眼的。</p>

显然不认识他们，但见保镖和气质卓越的少爷，可见身份不一般。</p>

“祉爷你怎么下这块来了，让我和闻哥好找。”江朝岸嘟囔一句。</p>

这一句祉爷不打紧，彻底让那群人手忙脚乱，下意识要跑，又不敢乱动。</p>

这算是撞人枪口上去了，好巧不巧竟然让他们碰见本尊。</p>

“来这里看看。”陈祉眉间挑着凛冽，“是谁又顶着我的名字胡作非为。”</p>

江朝岸和沈泊闻对这类事见怪不惊。</p>

陈祉从前是他们圈子里的替罪羊，谁闯祸了就赖他那儿，自出生起就是陈家最正统，父母权势最高的重孙，是老太爷钦点继承人，没人敢教训他，众星捧月地供着。</p>

学生时代更不必说，混几个club玩玩，不小心把名声玩更大了，黑的白的大的小的帮派都尊称一声爷儿，后果便是那群见不得光的古惑仔们有事没事拿他挡枪，报上他的名号，不管真假，对方总能留三分薄面。</p>

“谁啊？”江朝岸叫得最大声，“谁敢打着我们祉爷的旗号干坏事？”</p>

“还有脸说。”沈泊闻揭发，“属你干的坏事最多。”</p>

江朝岸当没听见，“闻哥你可别冤枉好人，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现在可不敢那些混事。”</p>

以前江朝岸拿他俩的名号干过不少事，玩大了就赖他俩头上，从小长到大的情分，没人过多计较。</p>

“救，救命——”</p>

断手指的人连滚带爬地跑来，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这局势他知道该怎么抱大腿才能保住一条狗命。</p>

虽然陈祉他们不会多管闲事更不会见义勇为，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会处理那几个乱打名号的人，这就够了。</p>

陈祉朝几个保镖挥了挥手，让他们去办。</p>

知道场面不好看，他派了个司机，“先送她回去。”</p>

“把她送走多无聊啊。”江朝岸阴阳怪气，“不如跟我们留下来看点刺激的，不会不敢吧。”</p>

“行了。”沈泊闻没让他多为难人，难得说了句客气话，“这不适合女孩子看。”</p>

南嘉胆子没那么小，刚才惊吓是出于过去的阴影，但也不会被激将法影响，打工人只想早点下班。</p>

1492地下停车库，有陈祉专门的一排停车位，最次的也是百万级别的保时捷。</p>

她刚坐进去，没见司机，车窗倒是被人敲响：“去副驾坐。”</p>

江朝岸的声音。</p>

南嘉皱眉，“怎么是你。”</p>

以为他要乘同一辆，她只想着避开，人刚下车，副驾驶的车门被他拧开，江朝岸仗着身高优势着蛮力将她摁了进去。</p>

“你干嘛？”</p>

“司机忙，我送你回去不行吗？”江朝岸吊着眼。</p>

“江朝岸！”</p>

车子隔音极好，里面的声音传来出来，沉闷无力。</p>

保时捷开走没多久，那边的事也处理差不多，没有见血，地上一片哀嚎呻-吟。</p>

沈泊闻先看见折返回来的司机，又发现刚才存在感高的离谱的江朝岸忽地没了声音。</p>

陈祉派去的司机是技术熟练的老司机，是个熟面孔，看人折返，皱眉，“你怎么回来了，她又要自己开回家？”</p>

司机疑惑，“不是少爷您让别人送的吗？”</p>

“我让别人送？”</p>

“刚才江少过来找我拿了钥匙，说替你把人送回家。”</p>

“江朝岸？”陈祉语气明显低沉几分。</p>

“怪不得他人不见了，原来……”沈泊闻接话，但没说完，眼前一阵飕飕厉风带过。</p>

说话的功夫，陈祉陡然消失。</p>

沈泊闻静静数着时间，十几秒的时间，陈祉已经夺走一个司机的车钥匙，拧开一辆最近的车门，油门踩最大，风驰电掣，瞬时没了影。</p>

沈泊闻皱眉。</p>

晦气，车尾气喷人一身。</p>

更晦气的是，那狗日的开走的是他的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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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