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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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的预感从南嘉心底升起。</p>

东西落入陈祉的手中，还能拿回来吗。</p>

她连开口要的力气都没有。</p>

陈祉手臂自然下垂，任由淡紫色丝带自然飘逸，尾端时不时扫过捷克狼犬的脑袋，它嗅到刚才女孩的气息，清浅的茉莉皂香，很有辨识度。</p>

草木灯影葳蕤摇摆，南嘉纤细身形格外羸弱，唇色不红，是淡淡的樱粉，衬面庞白皙。</p>

踌躇一番，终究觉得发带更重要，她主动靠前，“陈少，可以把东西还给我吗？”</p>

“什么东西。”</p>

“你手里的发带，是我掉的。”</p>

他明知故问，置若罔闻，淡淡陈述，“是风吹到我这里的。”</p>

听这意思。</p>

不打算归还。</p>

这个结果，不意外。</p>

她吸了吸鼻子，周今川的电话忽然打来。</p>

“嘉嘉，在哪。”</p>

南嘉背过身：“聚会结束了吗，要回家了吗？”</p>

那端笑，“不是，现在才开始，你就这么急着想要回家吗。”</p>

现在才几点。</p>

是她太心急。</p>

陈祉离得不远，能听见对话。</p>

她表现太明显，仿若这里比牢狱还要煎熬，恨不得早点飞走。</p>

周今川表示陈家夫人来了，周音母女正在和她闲聊，作为周家养女的南嘉也该去打个照面，免得让人觉得他们周家少了一位。</p>

南嘉一走，狼犬朝她“嗷”了声，想跟着一块儿过去，被陈祉呵斥回去。</p>

饲养员不禁感叹：“十一似乎很喜欢刚才那位小姐，刚刚在这里玩了好一会儿。”</p>

要是其他的狗不觉得稀奇，换做金毛的话，世上没有好狗也没有坏人。</p>

捷克狼犬不一样，一生认一个主，连喂饭的饲养员都不当回事。</p>

南嘉手里既没拿食物，和它不曾认识，它却是如此热情。</p>

空气里留存淡淡的余香，像变化莫测的无形之手，拂过鼻息勾着久远的记忆。</p>

会客厅华灯明耀，光彩绚丽，夫人们举止得体优雅，男人们羽扇纶巾谈笑风生，入门墙壁上名流画家的真迹彰显权贵，玻璃返照着全景的奢靡。</p>

在周夫人精心的打扮下，周音是全场最盛装打扮的亮点。</p>

这场聚会没有外人，不是密友就是亲友，要么多少和陈家沾亲带故，表少爷小姐们，和一些平常不怎么抛头露面的第n房太太，既是家宴，无需过多装点，恰到好处的贵气即可。</p>

周音那般过分突出，引发私下讨论，往常陈家针对周家，今日里请了周家全家为主客，其中寓意不言而知。</p>

再看周音如此华丽，一眼便是作为主角登场的模样，关于这两家联姻的猜测八-九不离十的。</p>

南嘉随周今川一块儿，去和陈家主母会面。</p>

陈家子嗣庞大，能当家做主拿实权的鲜少，陈祉一家为首。旁支繁多，得益于陈老爷子年轻时做下的风流事，后来遇见陈祉的奶奶，也就是老爷子三婚但最得心的老伴，生的儿子势力压比前几房一筹，其中最受宠的陈父和陈母青梅竹马，恩爱几十年，只有一个独子，陈祉从出生就注定未来众星拱辰。</p>

出生在这样钟鸣鼎食的家庭，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是冰美式。</p>

陈祉的精神阈值异于常人，普通事和普通人很难激起他的兴致，至今没有出现让他青睐的女孩，别说入眼，他压根看都不看。</p>

陈氏父母愁眉苦脸，几代基因如此顺利，可别把儿子培养坏了，回头带个男仔回来。</p>

但随时间推移，发现他男女皆不吃。</p>

夫妇两不得不把他的婚姻视为头等大事，试图安排相亲，陈祉打小惯坏的儿子，我行我素久了，怎么可能服从。</p>

今晚聚会，本是陈母的私人聚会，邀请众多名门夫人们和千金前来结交人脉，陈祉却提了句，给周家全家发个邀请函。</p>

关键词很重要，周家全家。</p>

邀请全家过来，不可能是为商务，更不像是谈判，请到山顶别墅区的聚会，必然是促进感情交流。</p>

陈氏夫妇多留心眼，多打听一下周家的女儿，是否婚配。</p>

待看到眼前的周音，周夫人有些失望。</p>

长相没多大问题，脸蛋圆润白嫩，大大方方。</p>

就是太浮夸，华而不实。</p>

“母亲。”周今川带着南嘉一道过来招呼，“陈夫人。”</p>

南嘉缩在他身后，稍稍露出面孔，脑袋还是低垂的，颔首跟着招呼了声。</p>

陈夫人目光全在和周音的谈话上，没怎么看她，人的第一视觉是衣服，南嘉穿的比这里的侍应还要素净，不会让人多留意。</p>

只礼貌问：“这也是你们家小女儿吧，长这么大了。”</p>

“嗯。”周夫人立马纠正，“之前是老周司机的闺女，和我们音音同龄。”</p>

意图把话题重新扯回周音身上，陈夫人却没再看，和旁人一样，都被门口来人的动静吸引去。</p>

陈祉不是聚会的主角，来不来随他心情，人真来了，惹起场面一些窃窃私语，陈家太子爷名声在外，真正见到过本人的寥寥无几，有时家人见他都得提前和特助预约。</p>

陈祉往那边走的时候，南嘉下意识往后面退，动作弧度不能太大免得被人注意到，堪堪躲到自助酒台前，这块摆放勃艮第产区的酒酿，莓果的香气风味浓郁，嗅闻间隐隐醉人。</p>

周今川以为她想喝酒，拿起两杯，递一杯给她，“勒弗莱特级园的干白，口感应该不错。”</p>

南嘉心不在焉的，“还行。”</p>

退却一段，距离刚好，仍能隐隐约约听到那边的谈话。</p>

陈夫人先问候儿子几句，陈祉答得简短零碎，要么就是“嗯”了声，句句敷衍但句句回应。</p>

陈夫人想从他这里打探和周音的事有些难办，目光注意到他手腕上的异色，“你那手绑的什么？”</p>

周夫人她们闻声看去。</p>

离陈祉手边近的人，一下子看见那抹淡紫色的丝带。</p>

和他一身色差极大的黑白常服并不适配，突兀得不像一个图层。</p>

又因攥得紧，融为一体。</p>

“这好像是一根女孩子的发带。”旁边好事的小表妹搭腔一句，“看样式是个很出名的品牌，可能是哪家的大小姐掉落的。”</p>

她不说，旁人能看出来这玩意必然不可能是陈祉本人的。</p>

“这是什么？”陈夫人问。</p>

陈祉言简意赅，“刚在外面捡的。”</p>

“捡的？”陈夫人狐疑，外头天不好，捡的发带能这样干净吗，怕不是和哪家姑娘会面了，那她刚才和周家母女的对话不是白忙一场。</p>

“不然。”陈祉散漫回，“还能是抢的？”</p>

暗地里。</p>

南嘉轻轻攥紧拳心。</p>

他不还给她，和抢有什么区别。</p>

“嘉嘉？”周今川注意到，“那根发带和我送你的很像。”</p>

南嘉低头没说话，她不小心弄丢他送的礼物，这次可能再无法要回来。</p>

陈夫人这时说：“应该是我们这里的宾客掉的，你给大家看看，让人过来认领一下，女孩子丢了东西肯定很着急的。”</p>

陈夫人很是问头体贴。</p>

给了个认领的机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