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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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你到底答不答应？”她红着脸瞪过去。</p>

陆栩生轻哼几声，抿了一口茶搁下，起身往外走，</p>

“不碰你便是，搬去前院免谈。”</p>

给岳母做法事，这事陆栩生肯定得配合。</p>

待陆栩生一走，李嬷嬷带着人进来收拾桌案，程亦安坐在罗汉床望着她，李嬷嬷便知她有话要说，待小丫头出去后，难为情地唤了一句，“姑娘”</p>

程亦安让她坐，李嬷嬷不敢，交着手立在她身侧，</p>

“我与祖母的事您知道了？”</p>

昨日之事，她不信老太太不会遣人来知会李嬷嬷，</p>

李嬷嬷涩声回，“是。”</p>

程亦安颔首，“嬷嬷，您是我的乳娘，一路将我养大，我对您感恩戴德，只是我这儿也绝不准许有人背叛我，嬷嬷自个儿想吧，往后是照旧事事以祖母为尊，还是跟着我，您决断。”</p>

李嬷嬷昨夜收到老太太的消息，一宿没合眼。</p>

继续帮着老太太看着程亦安，程亦安必定不会听之任之，而程亦安呢，无父无母，是她照料长大的，早就生了感情，二来，程亦安如今是国公府世子夫人，未来的掌家主母，跟着她更有前途，是以一夜辗转反侧，她打定主意，“老奴已想好，往后事事听姑娘调派。”</p>

程亦安熟知祖母习性，用人三分信任，七分手段，遂问她，“祖母可握着您的把柄？”</p>

李嬷嬷苦笑，“倒没别的，就是我女儿女婿在老太太嫁妆铺子上当差。”</p>

程亦安明白了，</p>

“此事我心中有数，祖母那边您先应付着，不急着撕破脸面。”</p>

李嬷嬷松了一口气。</p>

李嬷嬷到底能不能用，还要再斟酌，但眼下还有用得着她的时候。</p>

“那现在，嬷嬷可以告诉我，我母亲嫁妆何在了？”</p>

李嬷嬷知道这是投名状，不说实情不成。</p>

遂凑过来，一五一十告诉她，</p>

“先夫人的嫁妆先是贴补了一部分家用，余下的在她故去后，被老太太收在院子里，程家每一位新妇的嫁妆单子都在戒律院存了一份，老太太没有动，一心替您收着，里头的金银首饰家居摆件都添在您的嫁妆单子里，就是一间铺子和压箱底的两千两银票被二老爷输了。”</p>

程亦安惊道，“父亲输了我娘的嫁妆银子？”</p>

李嬷嬷道，“可不是，二老爷刚回京那会儿，知道您和夫人的事，心里头过不去，消沉了好一阵，那一阵子日日去外头喝酒赌博，您也知道，咱们四房一直靠着族里年底分红过日子，老太太手里办了几桩事，哪有银子给二老爷偿还赌债，无奈之下，便挪了夫人的嫁妆。”</p>

程亦安闭了闭眼，气得没说话。</p>

李嬷嬷又道，</p>

“昨个儿老太太与您袒露实情，也是没法子的事了，因为她老人家现在拿不出钱赔这笔银子，二老爷更不消说，这些年进的少出的多，还有一家子要养，平日全靠公中月例度日，大额便得等年底分红了。”</p>

李嬷嬷给她出主意，“老奴给您说实心话，马上年关，待长房分红时，您趁机去程家，将银子拿回来便是。”</p>

程亦安看了一眼李嬷嬷，便知她是实心替她谋划，“我知道了。”</p>

“嬷嬷在程家想必也有些交好的，得了消息得第一时间告诉我。”</p>

李嬷嬷忙道，“这是自然的。”</p>

前世程亦安满心满意信任祖母，哪会懂得经营人脉，如今李嬷嬷便是她在程家的眼线了。</p>

又过了两日，程亦安带着人前往香山寺给亡母做道场，在山上住了两日，到月底方回城，回府的这一日夜里，胶州卫所出了大案，皇帝命陆栩生亲自去一趟，陆栩生这一去又是好一阵子，程亦安就在府上陪着妯娌小姑子们绣花喝茶。</p>

京城勋贵极多，官宦如云，大大小小的宴席不知凡几。</p>

陆栩生不在府上这段时日，程亦安就吃了三家的席面。</p>

到了九月十三这一日，是吏部尚书府上郑老爷的夫人五十大寿。</p>

而这郑老爷不是旁人，就是程亦彦的嫡亲舅舅，程明昱的大舅子。</p>

明澜长公主莅临。</p>

郑家与陆家也有渊源，程亦安陪同大夫人和大嫂柳氏赴宴。</p>

程明昱这些年深居简出，除了在都察院忙碌，几乎不去任何府上吃席，让儿子送了厚礼，就不曾露面。</p>

明澜长公主本与郑夫人相识，今日倒也不是冲着程明昱来的，也不觉得失望，可就在午宴过后听戏时，不知怎么往人群扫了一眼，瞧见一位少妇穿着一身桂花黄的对襟长褙，文文静静坐在花厅窗棂下，斜阳漫过她周身，她肌肤雪莹，眉眼生笑，有几分不动声色的惊艳。</p>

长公主不知怎么就被触动了，身侧女官察觉她的视线告诉她，</p>

“这是陆栩生的新婚妻子，程家四房的女郎程亦安。”</p>

好了，就是这一眼，众目睽睽之下，程亦安被长公主强行带走。</p>

郑家上下阻拦不及，陆家大夫人连忙回府报讯，</p>

“了不得了，快些去给栩生送信，他媳妇儿被长公主带走了。”</p>

二夫人王氏和老太太均是一晃。</p>

这事一出，意外也不意外。</p>

明澜长公主此人行事极其霸道，不按常理出牌，过去为了逼着程明昱见她，做出过许多荒唐事，这其中包括为难程家的子侄女眷。</p>

所以程亦安并非是第一个被“请”去长公主府的程家人。</p>

但今日长公主掳了她，实打实震惊整座京城。</p>

就连素日纵着公主胡闹的府中长史也生了忌惮之意，忙劝道，“殿下，她可是陆栩生的妻子，陆栩生此人，惹不得。”</p>

长公主殿下雍容坐在鸾车，枕着一件虎皮褥子，回想方才那一眼，有一种似曾相识的赏心悦目，修长的护甲懒懒拖着雪腮，不在意道，</p>

“惹不得也惹了，就因为她是陆栩生的妻子，才有分量。”</p>

陆府这边人仰马翻，人是在大夫人手里出的事，大夫人急得直掉眼泪。</p>

“要不，我这就带人去长公主府要人。”</p>

二夫人这个时候就显出她的担当，没有趁机数落大夫人，倒是比谁都镇定，她摇头道，“不必，长公主要逼出程明昱，咱们陆家去再多人都没用。”思忖片刻，二夫人吩咐身侧嬷嬷，“快去取我的品阶衣妆来，我要进宫见皇后。”</p>

唯一的法子便是让圣上出面，逼着长公主放人。</p>

长公主是先帝和今上唯一的妹妹，整个大晋唯一的公主，座下封邑甚广，府邸亲兵一千，帐下门生来来往往，在朝中极有影响力，除了皇帝她谁的面子都不给，甚至偶尔疯起来时皇帝也奈何不了她。</p>

如兰和如惠被关在倒座房，程亦安则被带来了长公主的暖厅，说是暖厅实则便是在花厅四周垂下卷帘，掩上格栅，搁上两座炭盆。</p>

暖厅正中有一条长长的紫檀雕花大案，上头摆着一硕大的云龙戏水端砚，各式各样精致贵重的湖笔列了整整一排，每一物无不奢华靡丽。</p>

长公主爱作画，回府径直在大案后坐下，着人摊开绢帛，摆上颜料，开始落笔。</p>

程亦安就跪坐在她对面的小几，静静看着这位疯名在外的长公主。</p>

长公主此人霸道嚣张，喜怒无常，她膝下无子，孤身一人，无所忌惮，偏又手握权势，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陆栩生不在京城，除非程明昱出面，否则没法收场。</p>

堂伯父会来吗？</p>

程亦安不认为自己有那个分量，更重要的是，一旦今日俯首，保不准明日长公主故技重施，于程家女而言，便是无尽的灾难。</p>

所以，程亦安要自救。</p>

想起前世这位长公主的种种做派，她很快有了主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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