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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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窈看向沈靳，说：“热水我都用完了，我给你再烧一点。”</p>

沈靳用手臂抹了抹额头的汗：“不用了，我一会洗冷水就好。”</p>

“那行。”想了想，他那么大的个子，在小厨房里头洗，估计也就只能简单地擦一擦，憋屈得很。</p>

苏窈犹豫了一会，她说：“要不你就在院子里头洗吧，我带夏禾夏苗出去走一走。”</p>

两人目光对上，都有点尴尬。</p>

沈靳也想到了窄小的厨房，应了声：“行。”</p>

不一会，苏窈抱上了夏禾，拿了把扇子就带着夏苗出了院子。</p>

沈靳见人走了，才卡上门闩，在院子里从头到脚冲洗一遍，水也给他用完了。</p>

他洗完澡，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继而挑了担子出去。</p>

出了门就见苏窈带着两个孩子就坐在河岸边上。</p>

苏窈用扇子挥着蚊子，直至沈靳来打水才看到人。</p>

等沈靳打了水，几个人也就一块回去了，苏窈说：“这个时间点蚊子真多，一会回去后在屋子里头熏些艾草。”</p>

沈靳看见她也空出手挠脖子，就说：“等过几天我再问问大队长，出点工钱，看看有没有人帮忙建个厕所。”</p>

苏窈：“我也这么想的，但要建的，还是得等到农忙过去，这个时候没人有空。”</p>

沈靳应了一声，随之又道：“等修好屋顶，我也去上工，好像还有差不多一个月才分粮，对吧？”</p>

苏窈点了头：“之前挺着个大肚子，大队长也就安排轻松的活，都没几个工分，就是这个月王春芳帮上工一个月，但能分到手的粮不是很多。”</p>

沈靳闻言，思索了一下，说：“那等过两三天修好屋顶，我也去上工。”</p>

现在这时代被大环境限制，生意是暂时做不了了，那就先把肚子给填饱了。</p>

苏窈对于他提出上工，也不意外。</p>

“我这有人替上工了，也不知道我再去上工能不能再加点工分。”</p>

沈靳有些不太赞同：“今天卫生所的护士不是说你得休养吗，正好借着有人给你上工，你就歇一会。”</p>

说到这，又补充：“这样才能活得久一点，或许到将来，还能看到你所想见到的人。”</p>

他的话，让苏窈一愣，随之沉默。</p>

她想见的人，其实有很多。</p>

眼眶微微泛红的时候，耳边传来沈靳带着歉意的声音：“抱歉，我不该说这些的。”</p>

苏窈正想说没关系，夏苗忽然问：“娘想见谁？”</p>

苏窈伤感的情绪一丢，脑子转得可快了，笑着道：“当然是去北京看毛主席了。”</p>

夏苗眼睛一亮：“苗丫也想去！”</p>

苏窈：“那到时候就带上苗丫一块去。”</p>

说着，她抬头看了眼沈靳，微微摇了摇头。</p>

夏苗虽然还小，但比很多小朋友都要早熟一点。现在就是听不明白的话，说不准以后记着再翻出来仔细琢磨，就会琢磨出不对劲的地方来。</p>

他们的身份实在太诡异了，要是泄露出去，谁知道会不会被拉去切片来研究。</p>

她没说，只一个眼神，沈靳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看了眼夏苗，也点了点头。</p>

回了家，天色就开始暗了下来。</p>

苏窈先在屋子的四个角落都点了艾草，等烧灭后，她就关上了屋子，顺道去烧开水，晚上渴了也有一口喝的。</p>

等了十来分钟才把窗户半开散烟。</p>

火水灯里的火油也没多少了，还得省着点用，趁着还会点灯，苏窈把所有的钱和票都拿了出来。</p>

沈靳回屋时，看见她在数钱，顺道把今天剩下的几块钱也给了她。</p>

“家里开支你来安排，钱你也全部拿着。”</p>

苏窈愣了一下，看着草席上的钱迟疑了几秒，说：“那你等我数完了，我再给你一点花销？”</p>

沈靳：“随你。”</p>

苏窈也就开始了愉快地数钱。</p>

钱数虽然不多，但有很多毛票，就显得很多了。</p>

之前五毛钱，花了一毛买鸡蛋。再有昨晚沈靳给的五块四毛八分钱。</p>

今天从老夏家拿回来45元，给出13块药钱，一共还有九块八分钱。</p>

二市斤粮票和二市两肉票各两张，肥皂票和三市尺的布票各一张。</p>

沈靳坐在一旁，看着在昏暗油灯下数钱的苏窈。</p>

夏禾还没睡，就躺在一旁抬手乱动。而夏苗也趴在床头，兴致勃勃地看着苏窈数钱。不知怎的，这才相处两天，他竟然就有种他和苏窈是两口子的荒谬感。</p>

沈靳摇了摇头，把这想法抛出脑海的时候，苏窈正好抬头看向他。</p>

她愣了一下，问：“还有蚊子？”</p>

沈靳应：“还有一只蚊子。”</p>

苏窈：“那可能从外头飞进来的。”说着半起身伸手把窗户关小了一点，然后和他说：“粮票和肉票都是有时间限制的，得赶紧用了，还有布票和肥皂票，我打算明天都给用了，行吗？”</p>

他把钱和票放到她这里，她也不能就真的什么都是自己拿主意，毕竟以后还得搭伙过日子，还是要商量的。</p>

沈靳对这点东西不怎么在意，应：“都是需要用到的，换吧。”</p>

点了十分钟左右的灯，苏窈说：“没多少火油了，我就先把灯灭了。”</p>

说着，吹熄了灯，睡在两个孩子的中间，几乎给沈靳留了一半的床。</p>

沈靳估计没睡意，熄了灯就出了屋子。</p>

苏窈摇着扇子把两个孩子都哄睡了，她也就拿着灯出了屋子。</p>

外头也很暗，但还是能看见沈靳坐在屋檐下的剪影。她在旁边坐了下来，把扇子递给他：“我不是很热，你用吧。”</p>

沈靳接过扇子，朝着她的方向扇风，让她也能凉快到了。</p>

两人安静好一会，沈靳才低声说：“我觉着过段时间县里那投机倒把的风头过去了，我还是得去县里的黑市。”</p>

苏窈一愣：“为什么？”</p>

沈靳：“缺太多东西了，又没票，我去看看能有什么可以用钱的换的，先换一点回来用，你觉得呢？”</p>

听他说是去换东西，而不是继续干看哨的活，更不是做长期买卖，她也就应：“去的时候小心点。”</p>

沈靳“嗯”了一声，这时院门有人敲门，苏窈道：“肯定是大队长家的送粮来了。”</p>

她点了灯，沈靳拿过：“天太黑了，还是我去开门。”</p>

他提着灯去开了门，看到门外的人，喊了声：“大队长，婶子。”</p>

夏大队长冷哼了一声：“以前见着都套近乎喊叔，咋的？知道今天做错事了，就喊大队长了？”</p>

听到大队长的声音，苏窈也走了过去。</p>

大队长是和玉兰婶子一块来的。</p>

苏窈想，应该是中午发生的事，所以才是他们夫妻俩来。</p>

玉兰婶子看到她，带着关心询问：“苗丫娘，身体怎么样了？头还晕不晕？”</p>

苏窈忙应：“下午去了趟卫生所，没啥事了。”</p>

说着，又请道：“先进来说话。”</p>

两人进来了，玉兰婶子就从怀里把那几斤粮拿了出来，说：“怕被人看见，只能这样拿过来了。”</p>

说着递给苏窈。</p>

苏窈接过，说：“那婶子你等会，我去把这些倒了，一会把袋子和碗还你。”</p>

玉兰婶子说：“不着急，你叔要和老四出去说一些话。”</p>

大队长看向沈靳：“你和我出去说话。”</p>

沈靳并不意外大队长会来找他，跟苏窈说了句“那我出去一会。”也就跟了出去。</p>

玉兰婶子歪了歪脑袋，狐疑道：“也是怪了，人还是那个人，但怎觉得这老四瞧着好像稳重了些？”</p>

苏窈听到这话，却是一点都不慌，应道：“能不稳重吗，都有儿子了，再不稳重起来，怎地给他儿子攒家底？”</p>

“再说前天摔沟里，听他说，他还以为自己要死了，一直求神拜佛，说要是能活下去，就一定做个踏踏实实的人。这两天瞧着是勤快了很多，不仅帮忙打水了，还弄了好些茅草回来说要修屋顶。”</p>

玉兰婶子也听到说夏老四去挑水的事了，再仔细看，院子还真堆了很多的茅草。</p>

苏窈说到后头，又忽然叹气道：“就希望他不是只勤奋个几天就打回原形了。”</p>

玉兰婶子被忽悠得全然没了怀疑，反而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安慰道：“看着他今天在老夏家虽然确实做得过了，但就和老夏家谈的条件，有一半是为了自己小家的，也算是有了个好的开头，你别太担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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