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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角微微勾起:“此事重大,薛统领不必太快做决定,还是再过两日罢,至于里面之人,还望薛统领能留下一条性命。”</p>
言罢,他未再多做停留,等人走了,薛夷垣回身坐在椅子上,剑仍旧握在手中,但半响未能回神。</p>
他稍稍侧眸看着矮桌上的箭,思绪控制不住陷入往事之中。</p>
当年在杨州之时,他与妘娘赌气赛马,妘娘为了赢他硬要逞强,以至马儿疯跑,他当时没了办法,射伤了马腿,这才将妘娘给救了下来。</p>
那马便叫踏燕。</p>
当时他摔得很严重,身上青了不少地方,额角一处最明显,也是那一日,向来待人好脾性的岭垣兄动了好大的怒,独自一人寻上了他。</p>
他其实从前很是不喜岭垣兄,觉得他这种咬文嚼字的读书人装得很,最是会做两句酸诗哄小姑娘,他便总有意去招惹岭垣兄,可岭垣兄却总是一副大度模样,让妘娘为他来出头,他便执拗地想要破了那副假模假样子。</p>
那晚的岭垣兄确实同以往不一样,寻常那副温润的样子尽数不见,分明看着是个文弱书生,可却能在他愣神的瞬间冲过来揪起他的领子。</p>
他那时看到拳头高高挥起,下意识闭上眼躲避,可想象中的疼并没有落下,耳边传来他疏冷的声音:“这便是你想要的?”</p>
岭垣兄松开了他,在他还怔愣的时候,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扯到椅子上坐下,将药放在了一边。</p>
他当时既是觉得自己灰头土脸丢人的很,又是不解岭垣兄为何如此。</p>
可岭垣兄却是道:“我知你看不惯我,世间人千人千面,人亦各有好恶,只不过我于你来说是恶罢了,但妘娘无辜,她本就是女子,年岁也比你我要小,她有事思虑不周,可你年长她几岁,竟也任由她胡闹?”</p>
他仍记得当时岭垣兄眉心蹙起,似父似兄,恨铁不成钢地扯过他的袖子为他上药:“你我如今年岁还小,我读书你习武,正是成长的时候,你若是实在看不惯我,待弱冠之日后你想比试什么,我定会如你之愿应战,但好强斗狠之事不应该发生于现在。”</p>
当时他心中堵着一口气,问岭垣兄为何要与自己说这些,郎君之间便是应用郎君的本事来一决高下。</p>
他以为岭垣兄不接他的好勇斗狠,便是懦性逃避,可那时岭垣兄才终于透露心中所想:“你是男子我也是,有时我也想像你这般想做什么便去,可人应清醒守理,我所读之书所学之礼,没有一条教我要意气用事,薛大郎君,你行事幼稚,但我不能与你一同胡闹。”</p>
那是岭垣兄与他说话最没什么顾及的时候,他觉得比他爹劈头盖脸将他骂一顿还要臊得慌,分明岭垣兄与他年岁相仿,却好似比他更像一个好郎君。</p>
他也是心中陡然没了底,因为他终于明白,为何妘娘会选择岭垣兄而不是他。</p>
当时岭垣兄强摁着他为他擦了药,也帮踏燕包了伤口,取出来的箭被他一直留着,直到随父离开杨州时,这才将箭给了岭垣兄。</p>
现如今往事穿过多年光阴在薛夷渊脑海之中喧腾,他将箭紧紧握在手中,诸多疑问都在催着他。</p>
他不需要思虑,他要见沈岭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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