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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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书房重新起画稿。一天过完，书房里到处扔满了被他扔掉的竹纸。赵修缘颓然地搁下笔。没有一幅画稿比得上那幅临江仙菊图。</p>

离十月初九夺锦不到两个月了。赵老太爷催着赵修缘进藏珍阁开织锦画。</p>

“祖父，我想再等等。季家二娘似是觉得此锦尚有不足。我想等等，看她还有什么想法。”赵修缘决定再等季英英几天。</p>

赵老太爷听了缘由不由得蹙起了眉：“二郎，你真相信季二娘是在想咱家的锦画？不是在开开心心的赏花？”</p>

赵禀松想笑：“二郎，就算季二娘是配色高手。可她不也说了，她也配不出比这幅锦画更好的色。”</p>

听到这里，赵老太爷眼里生了疑：“二郎，你千万别太过依赖季家二娘子。别忘了懂得织锦技艺，能够一眼辨出锦的好劣，是你应该具有的能力。单凭季二娘摆了满园菊花欣赏，就质疑自己的能力。我会怀疑你的能力。”</p>

这句话像榔头重重敲在赵修缘心上。他默然受教，心头悚然震惊。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这样依赖季英英？</p>

赵老太爷冷哼一声：“你回去仔细想想祖父的话。赵家的家主哪怕平庸，也绝不能没有自己的主意。”</p>

赵修缘深一脚浅一脚回到藤园。祖父的话令他羞愧，又让他茫然了。难道离了季英英，他就织不出夺目的锦画？不，不是这样的。她只是帮自己配色，她只是给自己建议。她不会织锦，她不懂得锦。</p>

他上了楼，也没开灯，静静站在窗口望向季家。</p>

是十二岁时，和季英英第一次单独约在送仙桥放花灯。他清楚记得那天他拿了方锦帕给她。他设计的鱼戏莲花图案，织好后受到了祖父的夸奖。他本想送给她，还没开口说，季英英瞟了眼锦帕道：“这鱼怎么瞪着对死眼珠子？像快翻肚皮的死鱼似的。”</p>

臊得他脸红筋涨。他不服气地说道：“你会织吗？不会就别乱说。”</p>

季英英当然不服气，和他赌一贯钱。两天后还是在浣花溪边，季英英拿了块绣帕来。绣的就是鱼戏莲花。</p>

他吃惊地发现她居然记住了自己的那幅图。两块锦帕放在一起，他的鱼可不就是瞪着双死鱼眼珠么。他乖乖地掏了一锭过年时祖父赏的梅花型小元宝给她。季英英开开心心地收了。然后显摆了一番怎么配色。</p>

时间一长，赵修缘养成了习惯。织锦画时，总不忘去请教季英英如何配色。就像现在为斗锦准备的菊锦。等到季英英说再也配不出更好的色，他才安心。</p>

“祖父说的对。我这样是不对的。”赵修缘痛苦地闭上眼睛。</p>

向季英英请教没有错。他错在太过依赖她了。</p>

赵修缘当即立断，离开了藤园。禀了祖父后，连夜进了藏珍阁内的织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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