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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缕朝阳投进白鹭堂的时候，季英英在雪青和湘儿的陪伴下走进了白鹭堂。</p>
昨天匆忙之间，她还没来得及收拾好心情打量这间杨家最重要的正堂。</p>
七架五间的明堂，白墙黑柱，十二扇高大的雕花木门大敞，远远就能望见两排整齐的扶椅拱卫着厅堂深处的方桌与两把太师椅。后面的屏风上方高悬着白鹭堂的匾额。阳光投在温润泛黄的家具上，这些带着岁月痕迹的陈设散发出凝重与优雅。</p>
昨天只觉得屋子大得惊人。今天季英英真实感觉到了织锦杨家沉淀了百年的气韵。</p>
“三奶奶。”</p>
厅前一排粗大的廊柱撑起一道宽达两丈的回廊。木质地板隐隐反光，跽坐着两排身着青衣的侍婢。</p>
杨石氏坐在上首右边的椅子上。下首左右分别坐着杨二老爷夫妇和杨三老爷夫妇。平辈与孙辈的人悉数站着。加上四周侍侯的奴婢，济济一堂。大老爷百日未过，堂中众人都着白衣，青白二色让本该充满喜庆的认亲气氛变得肃穆起来。</p>
“三奶奶小心台阶。”雪青虚扶了季英英一把，引着她走上回廊，迈进了尺余高的门槛。</p>
她比益州本地小娘子高，雪青也比她矮了半头。大袖素锦连身裙穿出了飘若惊鸿的味道。瞧不到她的脚步，裙幅行云流水，裙摆轻轻漾动，煞是好看。</p>
杨家不缺美人儿。说话尖酸的二太太邹氏，沉默寡言的三太太于氏和大房的大奶奶二奶奶岁数差不了多少，风韵尤存，年轻时也貌美如花。见着季英英的美貌都暗忖道，怪不得杨静渊会心仪于她。与季英英年龄相仿的杨家五娘七娘忍不住悄悄议论起来。</p>
季英英想起了母亲和嬷嬷们的教导。她微垂着眼，在迈进厅堂时，貌似无意地睃了几眼。将最刺目的眼神记了下来。一种探索的眼神来自左首的杨二老爷，人人都好奇，他的目光充满了阴霾。另一道炙热的目光来自杨二老爷身后，是与杨静渊年纪相仿的男子，应该是杨家四郎。他的目光令季英英下意识地想起了赵修缘。</p>
她耐心地听着雪青小声地给她介绍，一一上前行礼。</p>
再不情愿，她已经嫁进了杨家。不论是还杨石氏当初出手相助的恩情，还是冲着杨静渊是大房的人，她也不能在二房三房面前丢脸。</p>
杨二老爷默默地望着她，心里充满了疑问。</p>
赶在百天热孝内替杨静渊娶回了季英英。这让对季英英一无所知的杨二老爷心生警觉。他迅速地想到了浣花染坊，难道说季家嫁女，把秘方当成了嫁妆？</p>
季英英行完礼，杨二老爷借着训诫之机试探道：“你既然进了杨家的门，是杨家的媳妇，就不再是季家的娘子。凡事要为夫家着想。季家以染蜀红丝和浣花丝出名。相信侄媳也定能为杨家染出这样的顶级丝线。替杨家锦业出力。”</p>
和赵家结了仇，这两种丝浣花染坊绝不会再出售给赵家。今年为了夺锦王，季氏已经答应只为杨家染丝。这只是权宜之计。如果季英英能染出季家的顶级丝线，将来杨家就不用再求季家了。杨石氏也很想知道季英英是否学到了季家的染丝秘方。</p>
“季家秘方传子不传女，代代如此。侄媳不会染蜀红丝和浣花丝。打小家母就不准侄媳学染技。家里开着染坊，侄媳自小看得眼熟，却是个门外汉。”</p>
她帮着杨家织斗锦配色出力就够了，凭什么要把季家的秘方献给杨家？季英英干脆说自己不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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