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回：踢轿门天雷劈不劈，敲房门夫妻睡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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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把马鞭换到左手，空出来右手拧着长生的耳朵，“就这一个错吗？你最大的错是没出息！十五岁当护院，月例五百钱，二十五岁娶了我，还是五百钱，今年三十了，还是五百钱！你就不能像九指那样弄个小头目当当，月例都有八百钱呢！”</p>

这不仅是神态动作了，就连说的话都和鹅姐一模一样！</p>

句句诛心，这下就连胭脂都不知该如何说了。</p>

此时，院墙外头传来货郎的叫卖声，“西瓜！庞各庄的大西瓜！不甜不要钱咧！”</p>

吉祥如意默契的对视一眼，一起叫道：“卖西瓜的！别走！”</p>

两人不玩过家家了，往巷子口跑。</p>

黒豚，胭脂和长生都停在井亭，他们的父亲九指虽然有八百钱月例，可是母亲常年多病，所以他们两家连像样的竹马都买不起，用扫帚和马鞭代替，没得钱买零嘴吃。</p>

如意回头朝着仨人招手，“快来呀，一起搬大西瓜，泡在井水里凉透了吃，可甜了！”</p>

于是五人一起笑呵呵的，说着“同去同去”，孩子们的快乐是如此简单纯粹。</p>

到了夜里，鹅姐难得在家里过夜，吉祥依然睡在如意家。</p>

鹅姐夫早早的把自己洗剥干净了，拉着鹅姐吹灯上坑。</p>

鹅姐一把推开，“滚一边去，要是怀了孕，大了肚子，怎么伺候三少爷？我的差事就丢了。”</p>

鹅姐夫说道：“等生下来，孩子交给如意娘拉扯，你再回去当差。”</p>

鹅姐说道：“二门里头，一个萝卜一个坑，出去了就很难再回去，多少人挤破头想当少爷房里的管事嬷嬷。”</p>

“去年少爷另一个奶娘春秀回家，一个没忍住，怀上了，花姨娘给她重赏回家安胎，你看春秀生了孩子之后回去了没有？我现在只想搞钱奔前程，其他都不想了。”</p>

“可是我想啊。”鹅姐夫拿出一个大碗给鹅姐看，“羊肠鱼鳔我都泡发好了，你若担心出意外，我就戴两个。”</p>

鹅姐三十岁，身体丰壮，一点想头都没得，那是假话。</p>

鹅姐竖起三根手指，“戴仨。”</p>

鹅姐夫大喜，扑倒了鹅姐，“就是戴十个也成。”</p>

可惜，才戴好第一个，兴致勃勃的夫妻就听见敲门声。</p>

“鹅姐，鹅姐夫，睡了吗？”</p>

是如意娘的声音。</p>

鹅姐夫赶紧把东西藏在炕头柜子里，鹅姐说道：“没……还没睡。”</p>

真的没睡。</p>

开了门，门口站着如意娘和吉祥，吉祥抱着自己的枕头，如意娘抱着一床被子，说道：“这孩子突然说，要回家睡，我说明天吧，他不肯，我就带他来了。”</p>

如意娘一直把孩子们放在首位，只要孩子的要求不过分，她都会尽量满足。</p>

自家孩子肯回家睡，夫妻当然愿意，鹅姐接过被子，把吉祥安顿在炕中间睡下，只是夫妻这晚是不可能睡了。</p>

次日，孩子们再玩过家家，吉祥第一个跑到井亭踢了轿门。</p>

跑在后面的黒豚和长生都叫道：“天打雷劈，天打雷劈啊！”</p>

吉祥笑道：“我昨儿起就回去睡了，不是亲姐弟，怎么踢不得轿门？”吉祥回家睡，饭还是跟着如意一家吃。</p>

孩子们在井亭玩耍，只可惜美好的童年都是短暂的，斗转星移，三年过去，过家家这种幼稚游戏已经不玩了。</p>

八岁的吉祥，黒豚，七岁的长生都在四泉巷里练武，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护院的孩子将来八成都是要当护院的。</p>

如意和胭脂坐在井亭里学着针线活，这里光线好，不伤眼睛。</p>

如意把自己的活计给胭脂瞧，“你看，做的怎么样？”</p>

胭脂说道：“这袜子做得真好。”</p>

如意黑了脸，“这是袖套——哎呀，我怎么把袖筒给缝死了。”</p>

胭脂说道：“你看花了眼，先歇一歇，我帮你把线拆了。”</p>

话音刚落，空中传来绵绵不绝的钟声，好像是京城所有的寺庙一起敲钟，群鸟惊起，在空中盘旋，这是孩子们从未见过的场面，一时五人都愣住了。</p>

不一会，听见有人大声哭喊：“皇上驾崩！皇上驾崩！”</p>

大明皇帝驾崩，京城各寺庙庵堂等皆要撞钟三万下，钟声日夜不绝，以示哀悼。</p>

弘治皇帝驾崩，对张家影响不大，上回书说过，弘治皇帝独宠张皇后，只有一嫡子朱厚照，早早封了太子，新帝登基，张家的两个侯爷从皇帝的小舅子，变成了皇帝的舅舅，恩宠依旧，辈分还高了，依然是京城最显赫的外戚世家。</p>

太子登基，按照孝道，依然沿用弘治的年号，次年，才改年号为正德，是为正德皇帝，尊母亲张皇后为皇太后。</p>

这一年，吉祥如意九岁了。</p>

除此之外，正德皇帝还赐给张家一块好地，让出宫的金太夫人——也就是皇帝的外祖母在此地颐养天年。</p>

没错，这些年来，两府侯爷以及张太后的母亲金太夫人一直在宫里生活，弘治皇帝对岳母很是敬重，在岳父死后，就把岳母接到了宫里，陪伴张皇后，金太夫人虽无太后之名，但过得像太后。</p>

大明开国百年来，外戚多如牛毛，能得如此恩宠，张家是独一份。</p>

大臣们对此激烈反对，说违背了礼制，但弘治皇帝坚持如此，驳回大臣的奏本。</p>

如今弘治皇帝驾崩，金太夫人自请出宫回家，外孙正德皇帝准了，给了一块荣养之地，赐名——颐园。</p>

消息传出，轰动京城。</p>

鹅姐兴奋得回到四泉巷，和如意娘等人说道：“老祖宗要回家了！机会来了！咱们老祖宗身边的阿猫阿狗都比别人尊贵些，我豁出去这张老脸，也要把如意塞进颐园里当差！这比在西府二门里当差还体面啊！如意将来肯定比我强！”</p>

如意娘和如意都心生向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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