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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伙计看着掌柜殷勤的举动,主动把竹吸管放进冰碗中。</p>
“云姑娘,欢迎下次再来。”掌柜把酥山递给拂衣。</p>
“下次来就要两月后了。”拂衣把钱递给掌柜:“最近两个月我不在京城。”</p>
“那我给您留些冰,等你回来再给您做。”掌柜愣了愣,随后笑道:“那时候山楂正好成熟,酸酸甜甜的酥山最是开胃解渴。”</p>
“谢谢掌柜。”拂衣笑眯了眼:“我一回京就来找你。”她注意到新伙计似乎对她好奇,频频偷望自己。</p>
“唉。”掌柜连连点头:“好嘞。”</p>
新伙计也跟着笑,似乎心情很好。</p>
拂衣用竹吸管戳了两下竹筒中的碎冰,没有立刻饮用,那新伙计的目光,也跟着拂衣的动作,转来转去。</p>
“掌柜,你家新伙计什么时候来的?”</p>
“近来天热生意好,我忙不过来,他已经来了三四日了。”掌柜以为拂衣对新伙计好奇,多说了几句:“他手脚麻利,还会算账。”</p>
拂衣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一个小孩窜出来撞在她身上,手里的酥山也被打翻在地。</p>
见自己打翻了贵人的酥山,小孩吓得坐在地上不敢说话。</p>
储藏冰十分不易,酥山这种小食对普通人来说是昂贵之物,普通人家很少有舍得花钱买来吃的。</p>
“现在知道怕了?地上烫,起来吧。”拂衣把小孩从地上拉起来:“下次走路小心些,早些回家去。”</p>
“谢谢漂亮姐姐。”小孩见拂衣没有责怪他,对拂衣感激一笑,蹦蹦跳跳离开。</p>
这小屁孩虽然冒失,但为人很诚实嘛。</p>
她转身看向新伙计,对方在低头擦拭桌面,连细小的角落也没放过,看起来确实是个勤劳小伙。</p>
她作势欲重新买一份,就听到有人唤她。</p>
“拂衣。”</p>
拂衣回头,看到太子殿下高坐在马背上,刺目烈日下,他的皮肤白得仿佛在发光。在这个瞬间,拂衣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山间清爽,连夏季的炎热都忘记了。</p>
“天气这么热,你怎么不在府中?”岁庭衡注意到拂衣额头上满是汗,细碎的头发粘在她的耳侧,白皙的脸蛋透着淡粉,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巴巴。</p>
他翻身下马,从内侍手里接过油纸伞,撑开遮在拂衣头顶:“身边伺候的人怎么也没带?”</p>
“夏雨与秋霜帮我买东西去了,我在首饰铺坐得难受,就来买酥山。”拂衣看了眼地上已经化了大半的酥山,凑近看岁庭衡的脸。</p>
岁庭衡撑伞的手僵住,努力不让自己显出异样,任由拂衣打量自己。</p>
“殿下,这么热的天你骑在马背上,竟然不出汗?”拂衣惊叹,不愧是如玉似的人物,无论时候都如此不染尘埃。</p>
“我不太容易出汗。”见拂衣好奇,岁庭衡解释道:“即使是夏天,手也偏凉。”</p>
拂衣盯着岁庭衡撑伞的手,这只手离她仅半臂距离,白润如玉,五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p>
“殿下,臣女有个不情之请。”拂衣的伸出食指:“臣女能摸一下你的手背么?”</p>
岁庭衡沉默片刻:“可。”</p>
夏蝉不知躲在什么地方鸣叫,吱吱哇哇吵得他心乱如麻。</p>
软软的指腹,如云朵般碰触到他的手背,又风一般消散,他甚至来不及感受云朵的温度。</p>
“真是凉的哎。”拂衣忍不住再摸了一下岁庭衡的手背:“殿下,你果然有天人之姿。”</p>
手长得这么漂亮,还这里清爽凉快,牵起来一定很舒服。</p>
未来的太子妃有福了。</p>
遮挡在拂衣头顶的伞晃了晃,岁庭衡侧过头,深吸一口气,夏蝉怎么越来越吵了,吵得他脑子都开始犯糊涂。</p>
他低下头,不敢让拂衣看到自己眼中翻涌的情绪,地上已经化开的冰水,吸引了他全部注意,仿佛这样他就不会再慌乱。</p>
地上的蚂蚁嗅到了甜水的味道,爬到了竹筒与吸管上,岁庭衡甚至在想,会有多少蚂蚁爬到竹吸管上。</p>
“殿下,难得这么巧,臣女先请您去茶……”</p>
“拂衣!”岁庭衡突然紧紧拽住拂衣的手臂,力道大得拂衣有些生疼。</p>
她诧异地看着岁庭衡,见他出尘如仙的脸上,出现了恐慌与无助。</p>
“传御医。”他丢了伞,手指不小心碰到拂衣的手背,拂衣恍惚以为自己碰到是地窖冰块。</p>
“传御医!”岁庭衡抖着声音对身后的金吾卫道:“即刻去传!”</p>
金吾卫意识到不妙,连忙把四周团团围住,还有人快马加鞭去请御医。</p>
“殿下?”拂衣见岁庭衡手抖得厉害,以为是他身体出了问题,顾不上规矩礼仪,扶住他的手臂:“你怎么了?”</p>
谁知下一刻她就被岁庭衡揽住了肩,他似乎怕吓着她,极力想要声音变得温柔,却控制不住的颤抖:“酥山有毒,你、你吃了多少?”</p>
“别怕,别怕。”他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御医马上就来了,你一点事都不会有。”</p>
拂衣怔怔地看着太子,她从未想过谪仙般的太子,会对她露出这样的眼神。</p>
那年她落下悬崖时,爹爹与娘亲似乎也这样看着她,眼中只有无边的痛苦与恐惧。</p>
“殿下。”她往后退开一步,连忙开口:“您别担心,臣女还没来得及碰它,它就打翻了。”</p>
地上的蚂蚁还在舔食化开的冰水,吸管上的蚂蚁已经跌落在冰水中,已经没了性命。</p>
她回头看向甜水铺,新伙计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身就跑。</p>
岁庭衡看着他奔跑的背影,飞身取下马背上的弓箭,拉弦一射,箭羽直直对着新伙计穿背而过。</p>
他扔掉弓箭,指腹仍颤抖着。</p>
“我失态了。”炎炎烈日,他侧过苍白的脸,对拂衣笑了笑,笑容一如既往的优雅温柔:“你无事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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