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有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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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衣从未想过, 冷静自持的太子，会在烈日中奔向她, 说出这些话。</p>

从她第一眼见到太子时, 便觉得他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p>

他沉稳、优雅、文武双全又仁德知礼，还有着令人心动的容貌。这样的他，不该患得患失惊慌失措, 而是矜贵从容, 无需为任何人低头。</p>

即使是与心仪之人在一起，也应该有清风明月相伴, 以才诗为诺。</p>

可就是这样的他, 弯下腰替她解开与花枝缠绕在一起的披帛。高贵的太子殿下低下了他的头颅, 以仰望的姿态, 毫无保留的向她献出了一颗真心。</p>

她身边从未缺过追逐她的人, 但这是她第一次心生不忍。若是她拒绝, 这双温柔深邃的眼睛，会不会盈满悲伤？</p>

“殿下。”拂衣笑了：“我是京城有名的纨绔，此事传出去, 不知会有多少人反对？”</p>

“我不会让他们来打扰你。”见拂衣没有明确拒绝, 岁庭衡眼中的快乐已经无法掩盖：“我会让他们知道, 是我执意想与你在一起, 与你无关。”</p>

拂衣：“……”</p>

她其实不是这个意思，但是看着岁庭衡一副准备与文臣争斗到底的模样，拂衣把头微微一扭：“殿下, 我从未想过与谁成亲, 相伴一生的事。”</p>

“我知道。”岁庭衡没有因为拂衣的话而失落, “我只是想对你好, 如果因为我的出现, 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加糟糕与不快乐，那我就不配站在你身边。”</p>

拂衣抬头看他，没有说话。</p>

“你在我心中是最好的女子，若文官说三道四，那只能说明我还不够配得上你。”</p>

什么理智，什么矜持，都敌不过心头喷涌而出的情爱与奢求。</p>

他只想紧紧抓住那一缕缥缈的希望，在无限可能中，找到那条他能与拂衣相携不离的路。</p>

“给我十日时间，给我一个证明我配得上你的机会。”</p>

爱是自我怀疑，爱是亏欠，爱是不自觉仰望。</p>

即使是高高在上的国之储君，在所爱之人面前，也会怀疑自己不够好。</p>

“好。”</p>

拂衣不明白，太子为什么会有他配不上自己的想法。</p>

难道他没听过自己这些年的英勇事迹？</p>

听到这声“好”，岁庭衡脑子里嗡嗡作响，许久后才哑着嗓子道：“这是……真的吗？”</p>

“殿下，臣女可不敢犯欺君之罪。”拂衣踮着脚尖，伸手把他因为奔跑而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轻笑了一声：“那臣女先回去了。”</p>

岁庭衡愣愣地看着拂衣离去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仍舍不得离开。</p>

“殿下。”莫闻轻手轻脚走过来，把伞撑到岁庭衡头顶，小心翼翼开口劝道：“日头大了，您先回去吧。”</p>

看到莫闻手里的伞，岁庭衡想起拂衣还没打伞，夺过莫闻手里的伞就准备追上去。</p>

“殿下，前面不远就是怡安居，这会儿云郡主恐怕已经回屋了。”莫闻看了眼太子泛红的脸，您站在太阳下发了这么久的呆，以云郡主的脚程，说不定都已经躺在床上午憩了。</p>

“你说得对，不能打扰她休息。”岁庭衡怔怔回神，自己撑着伞往回走，途径一个花草丛时，对花草丛微微颔首，露出一个极其温和的笑。</p>

藏在花草丛后面的三人：“……”</p>

等太子带着宫侍与护卫离开后，岁安盈从草丛里钻出来，挠着身上被蚊虫咬出来的红包道：“林小五，以后我再也不跟着你胡闹了。”</p>

说什么看到拂衣回来，她们躲在草丛里吓她一跳。</p>

这下好了，受到惊吓的只有她们。</p>

卢似月面色有些尴尬，她摘去头发上沾到的草叶：“刚才太子殿下……是不是发现我们了？”</p>

不然怎么会对草丛点头，还对她们笑。</p>

“皇家长大的人，向来多疑又警惕，太子不仅知道草丛后面有人，而且还猜到了我们的身份。”岁安盈神情还有些恍惚：“两年多了，太子第一次对我笑得这么友好亲切。”</p>

以前太子对他们宗室向来是礼貌有余亲近不足，展露在他们面前的笑容从不带半分笑意。</p>

今日的这个笑容很不一样，是很纯粹的快乐以及……皇家人难得一见的少年气。</p>

多难得啊，面面俱到完美无缺的太子殿下，竟然会有少年气的一面。</p>

“不可能，这不可能……”</p>

林小五蹲在草丛里，抱着膝盖喃喃自语：“太子怎么会与拂衣扯上关系，拂衣怎么会给太子机会……”</p>

“我不相信，这都是假的……”</p>

“安盈，小五这样没关系吗？”卢似月很担心林小五。</p>

“她从小与拂衣一块长大，每次拂衣参加蹴鞠比赛，只要有她在场，胜利花环永远都是戴在她的头上。”岁安盈双手环胸，神情有些无奈：“她平等讨厌每一个对拂衣有企图的男人。”</p>

卢似月闻言更加担忧：“那……”</p>

“你也别担心，等她见到拂衣就好了。”岁安盈把林小五从地上拽起来：“行了，你还是拂衣最好的姐妹，不要太难过。”</p>

“我愿意为了拂衣冲锋陷阵，太子能跟我比吗？”</p>

“你还记得三年前太子被先帝砸得头破血流，又在雨中跪了一夜，差点连命都没了那件事吗？”岁安盈之前不明白，为何近来几个月，太子频频出现在她们身边。</p>

直到方才听到太子对拂衣的那番表白，她终于明白，太子用尽了力气与手段，都是为了让拂衣能够看到他。</p>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不过是有心之人用尽全力的强求罢了。</p>

“什么意思？”林小五渐渐回神。</p>

“太子跪在先帝殿外时，是不是拂衣落入悬崖的消息传入京城后的那几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