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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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尚杰点头：“他的秘书那天给我发邮件，告诉我周敛生病了，下周提前从瑞士回来。我想你应该知道。”</p>

“我不知道…”</p>

“他生病了？”林采星垂眸，声线像是被迷雾笼罩的湖泊，掺杂着一丝模糊，“我们吵了架，是我惹他生气。”</p>

说完，桌沿上的碗碟湿了一下。</p>

叶尚杰与周凡对视一眼，两人都是老江湖，一眼就能看出林采星并没有骗他们。</p>

林采星继续耷拉着脑袋，尽量克制情绪。</p>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失态。</p>

三年不见，尽管最近周敛两个字频繁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但他都在努力让这两个字变成符号，以此来控制那即将喷涌而出的感情。他的潜意识在暗示自己，周敛只是他过去二十五年中不可缺失的一个代码，或许只有这样才能麻痹他的痛苦。</p>

可当越来越多的人从美国回来，告诉他周敛最近的动态，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时，那个符号又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出现在他的眼前，本能地刻在他的骨血里，无法分割。</p>

房间里突然变得安静。</p>

林采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清了清嗓：“这种高规格的商务接待，周敛的秘书应该会提前把他的忌口告诉你们。”</p>

叶尚杰笑着点头：“已经和我们对接了。”</p>

将秘书发过来的文档递给林采星，他继续道：“我们想知道，还有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另外，我们想送周敛本人一件礼物，讨他开心。”</p>

林采星接过文档，看着眼前这些周敛的饮食习惯，逐渐与记忆接轨。</p>

这么多年，周敛还是这么挑食，不吃的食物居然有一整夜，就连冬瓜都变得不爱吃了。</p>

“把你们的食谱给我看看。”</p>

“好。”</p>

林采星指尖翻阅菜单，轻声道：“那我说说文档里没有的吧。比如这道菜里面的玉米粒要用糯玉米，水果他喜欢吃冷的，但水蜜桃一类他喜欢吃软的，他不能接受酸甜混合的菜，这道蟹粉流心皮蛋要去掉，他觉得皮蛋的味道怪…”</p>

“最重要的是，他非常喜欢蟹肉松茸冬瓜羹这道菜。”林采星不知想起了什么，唇角不自觉地翘起，“礼物的话，他喜欢滑雪，小众一些就是做木工，他的手很巧，经常通过雕刻一些小摆件解压。”</p>

“木工？”叶尚杰意外地笑了下，“真看不出来。”</p>

林采星眼里焕着神采：“嗯，而且很厉害。”</p>

周凡端着茶，认真记下。</p>

如果说见到林采星时，周凡心里还有些打鼓，那么截至目前，周凡已经完全相信林采星。</p>

夜里，林采星被叶尚杰送回去，告别前他像上一次那样，拒绝了叶尚杰的谢礼。</p>

他告诉叶尚杰，自己估计快分手了。</p>

回到房间里，林采星准备洗澡。站在镜子前，他看着小腹上的纹身，指腹轻轻摩挲。</p>

说来，周敛都不知道这纹身是真的。</p>

当初为了纪念五周年恋爱，周敛把林采星的名字文在小腹上。林采星也想纹，但周敛惦记着林采星娇气怕疼，不肯放他去，被林采星闹着折腾很久。</p>

为了安抚林采星，周敛最后只是定制了一款纹身贴，让他闲得没事时贴一贴。</p>

分手那天，林采星去找了纹身师，结束后向周敛提了分手。</p>

夜里，林采星睁着大眼睛躺在床上依旧未眠。</p>

等周凡这事过了，他就宣称两人分手，赶紧结束这场闹剧吧。</p>

...</p>

一周后，叶尚杰与周凡前往纽约，宴请周敛。这也是叶尚杰第一次，目睹周敛真容。</p>

不得不说，老天爷着实不公平，既给了周敛显赫的家世，又给了他优越的外貌。</p>

周敛刚从瑞士回来，一袭纯黑色西装坐在主位上，抬手时袖口微微往上一带，露出修长有力的手腕，还未说话，便带给人极强的疏离感和压迫感。</p>

周敛的外祖母是英国人，所以眉目天生深邃，高鼻薄唇，但眼下那枚泪痣却恰到好处地隐去了一些凌厉感，气质更显清冷贵气。</p>

饭局上，周敛没什么兴致，也没什么胃口，只是浅尝两口，直到看见那道蟹肉松茸冬瓜羹。</p>

这顿饭由周凡做东，见状他笑道：“周总，这道菜您一定喜欢。”</p>

周敛慢悠悠看向周凡，眼神深邃而锐利：“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p>

不等周凡说话，他指节漫不经心叩了下桌：“我对冬瓜，过敏。”</p>

听到这句话，周凡后背的冷汗瞬间渗出，就连旁边的叶尚杰都不免忐忑起来。</p>

周敛的秘书慌忙解释：“周总，我给叶总他们的文档里，标注了您不吃冬瓜。”</p>

包厢里，所有人仿佛无形之中被定住，只有菜品随着机器缓缓移动的声音。</p>

周凡神色几番变幻，太阳穴跳得仓促有力，脸上已经失去了血色。</p>

这件事是他们疏忽，太过于相信林采星的话，忘记筛查文档上周敛的过敏原。</p>

他抿了抿唇，刚要解释，周敛突然抬手给自己盛了一碗冬瓜汤。</p>

迎着大家的视线，周敛慢条斯理地喝完。</p>

秘书在一旁焦急地看着，却迟迟不敢阻拦。</p>

修长的指节将碗勺撂下，周敛起身：“你们的诚意我收到了，后续合作等我通知。”</p>

周凡与叶尚杰双双起身相送，直到周敛的车彻底消失在夜色中，仍然一头雾水。</p>

宽敞的公路上，深黑色的轿车疾驰而去。</p>

周敛慵懒地倚在后面，打开窗，闭目养神。</p>

秘书递给他一粒药，谨慎地说：“周总，快些吃吧，否则又要过敏了。”</p>

周敛睁开眼，深沉的眼眸涌动着难以言说的特别情绪。</p>

沉默良久，他道：“去查。”</p>

“这两个人有问题。”</p>

他虽然只和他们接触不到一小时，菜也没吃几口，但却敏锐地察觉到这场饭局的不同。</p>

比如，所有的菜品仿佛为他量身定做一般。</p>

但唯一的疏漏，就是那碗蟹肉松茸冬瓜羹。</p>

如果说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不知道他对冬瓜过敏——</p>

周敛轻阖双目，每根神经不受控制地绷紧。</p>

“去查查他们为什么对我的喜好了如指掌。”</p>

“好的。”</p>

“周总，后天是商先生的生日，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您是亲自出席还是由我送过去。”</p>

周敛声线清冷，语气没有一丝起伏：“我没时间，直接送去吧。”</p>

秘书点头，在心里默默替商令舟难过。</p>

在周敛面前，商令舟似乎与别人没有任何不同。</p>

入夜，周敛洗完澡，眺望着纽约繁华时尚的夜景，站了几乎一整夜。</p>

天亮时，他拨通一个电话：“一天。”</p>

“一天我就要知道答案。”</p>

...</p>

当秘书匆匆叩门进来时，周敛正在和凌晟喝茶。凌晟过来找他没别的，就是想劝他参加商令舟的生日宴。</p>

见秘书行色匆匆，周敛心弦已然绷紧，黑色的瞳仁深邃如夜。</p>

他觉得自己今天很奇怪，居然像个藏不住事的毛头小子，在期待着什么。</p>

“周总，我已经问过叶尚杰和周凡。在国内，有人造谣您的私生活，骗了他们。”</p>

没有听见想听的答案，周敛额头青筋凸起，浑身陡然涌起一丝戾气。</p>

他烦躁地端起咖啡，眉眼犀利而冷漠，不想再继续听。</p>

凌晟这辈子都没听到过这么荒谬的事，笑着竖起耳朵：“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简直是吾辈楷模。”</p>

秘书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叫林采星。”</p>

“啪”的一声——</p>

名贵的咖啡杯掉落在地上，碎片溅得到处都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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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