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现在时】进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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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吹过，将夜雾驱散，月轮当空，言思看清容清杳疏离的神色下，藏着的几分不耐。</p>

并非那种嫌烦的不耐，而是一种介乎失控与正常的微妙平衡。</p>

“容总，订蛋糕的话，送到你哪个家啊？”</p>

“离这儿最远的。”</p>

言思空咽了一下，最远的那栋……是个算得上荒无人烟的大别墅区，都能酿葡萄酒那种。</p>

送到那儿去，是搞金屋藏娇还是无人生还？</p>

她脑中的思维无限发散，就快把自己上司想象成变态连环杀手。</p>

“雪这么大还要送这么远？”</p>

“嗯。”</p>

“其实你如果想追求别人，开门见山约她共进晚餐就行了，”言思壮着胆子提出建议，语气十分诚恳，“虽然这样说不道德，但是我觉得以容总你的姿.色，就算她有男朋友/女朋友，也会毫不犹豫选择你的。”</p>

毫不犹豫……吗？容清杳光泽饱满的唇瓣勾出点到为止的冷笑。</p>

七年前她就不曾被坚定地选择，七年后又怎么可能。</p>

言思还待循循善诱，希望容清杳光明正大地出击，不就是被接受以及被拒绝这两个选项嘛。</p>

就算容总受点情伤，不也还有大把大把的人对她前仆后继，有什么好担心的。</p>

“那个容总，要不你直接去店里吃蛋糕，洛迷津说不定会主动找你要联系方式。”</p>

反正这种桥段，她在剧组以及很多场合都看过不下几十次了，洛迷津会拒绝容清杳的概率基本等于零。</p>

“我不想。”容清杳垂眸端详着手心的掌纹。</p>

“什么不想。”言思一下反应不过来。</p>

“我不想追求她。”</p>

“啊，你不喜欢人家吗？”言思说话没经过大脑，又急忙捂住嘴。</p>

沉默须臾，容清杳似笑非笑地说：</p>

“不喜欢了。”</p>

言思差点儿摔下车，什么东西？</p>

不喜欢人家，要人家大晚上给你送外卖过去，孤女寡女是要干什么？</p>

外界许多人猜测容清杳的性向，可她上司不参加聚会不出入酒吧，无论美女帅哥都不多看任何一眼。</p>

大家私底下开玩笑说容清杳何止性冷淡，简直是机器人，不会喜欢人类的那种。</p>

“哦，那我去订蛋糕外送了？”想不通缘由，言思只能照做。</p>

“嗯。”</p>

目送言思下车去到咖啡厅，容清杳也跟着走到了门口，她这才发现咖啡厅的墙上贴着许多照片。</p>

只需一眼，她便看出照片基本都是洛迷津拍摄的。</p>

那张名为“囹圄”的照片被圈禁在最中央。</p>

葱茏翠绿的蓬草在布满水汽的天空，围织成一片水绿色的蔷笼，蔷笼里除了模糊的影子外空无一物。</p>

不知怎么地，容清杳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p>

那是不是囹圄，是囹圄里向往的自由。</p>

“你好，我需要点个蛋糕加咖啡外送，”言思已经走进了咖啡厅，“你们这儿眼角有泪痣的小姐姐不在吗？”</p>

“你是问洛洛吗？”值班的咖啡店员习以为常地询问道。</p>

“嗯，是，是的，”言思稍微有点心虚，感觉自己像个跟踪狂。</p>

“很多人来我们店里都是为了看她，”店员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你要什么蛋糕和咖啡，今天只剩下白森林、巧克力熔岩、黑莓芭菲、卡布奇诺和玛奇朵了。”</p>

咖啡厅外，容清杳转身回到车上。</p>

她看见洛迷津冒雪从街角走来，穿了件毛茸茸的灰色高领毛衣，外罩长款风衣，小巧而尖的下巴几乎陷入衣领里，漂亮得一览无遗。</p>

路灯和小雪模糊了整个街景，让容清杳产生海市蜃楼般的幻觉。</p>

幻觉里似乎回到那天冬天洛迷津向她走来的时刻。</p>

随即幻觉消失，女人垂眸轻笑，洛迷津哪里还会向自己走来呢。</p>

就连当年洛迷津对自己的坚定选择，大概率也只是千金小姐的逢场作戏罢了。</p>

离咖啡厅还有段距离，偶尔有行人路过，洛迷津会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避让，直到她看见兰明雨后才露出不明显的笑。</p>

咖啡厅暖黄色的店名招牌“同调”下，相配得紧。</p>

看着这一幕，容清杳眼睛微眯，感觉自己像是被泡在淡蓝色海水里的标本，沉寂无比。</p>

她也侥幸地想过兰明雨只是洛迷津的朋友、老板。</p>

但眼前这位出身名门、年轻有为的咖啡厅老板，陪洛迷津看极光、熟悉洛迷津的饮食、还帮洛迷津整理帽子，她们甚至住在一起。</p>

容清杳很疑惑，是否自己太过古板保守，作为老板、朋友真的需要做到这样的地步吗？</p>

她想要毫无留恋地开车离开，毕竟自己实在不够格也不合适站在这里远远遥望。</p>

如果被洛迷津看见，可能也只会令人觉得匪夷所思又有些好笑。</p>

“容总，我用其他三个电话号码订了外送咖啡送去不同的地方，现在咖啡厅缺人，就剩下洛迷津给你送蛋糕了。”</p>

言思笑意盈盈地从咖啡厅跑出来，上车后一溜烟儿地汇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