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过去时】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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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还像狐狸精般娇媚诱惑的女人，一转眼就变得冷漠无情，洛迷津怔怔坐在床上，固执天真地重复说：</p>

“可是你昨晚答应我可以谈恋爱的。”</p>

沉默再次降临，容清杳斟酌良久，面上还是那种笑意不达眼底的微笑。</p>

“抱歉，是我食言了，你就当没发生过。”</p>

昨天本就是个意外，而且她从来没有想过在大学谈恋爱。</p>

作为一个将生活学习规划得井井有条的人，她并没有将恋爱、婚姻这种东西加入人生计划里。</p>

更何况那个名为爱情的东西在她看来，只是人为编造的陷阱，除了万劫不复没有别的路。</p>

“可是你答应，”洛迷津坐在床沿，机械地重复，像一只漏电短路的小机器人。</p>

容清杳望着洛迷津不肯后退的眼睛，强迫自己说道：抱歉，我该走了。”</p>

“我还能见到你吗？”</p>

“希望不会。”</p>

“请问你很讨厌我吗？”</p>

“不，”容清杳温柔的模样生动漂亮，只是我们不会恋爱的，昨天谢谢你。”</p>

洛迷津一向难以感知别人情绪，却在这一刻发现容清杳有一双深邃却很难过的眼睛。</p>

“哦，好。”洛迷津手心攥紧薄荷糖，她本来想再给容清杳一颗。</p>

现在看来好像没有必要。</p>

一夜情、419、朋友、恋人这样的词汇在她的人生中不曾出现过，其实她这个有自闭症的人，人生关键词无非是医院、动画片、隐瞒、抛弃。</p>

她明白，人们都很难喜欢一个有病的人，讨厌和害怕才是最常出现的情绪。</p>

放在书包里的手机响起，黑白色的屏幕一闪一闪。</p>

“小小姐，今天大学开学，您该起床去学校了。”</p>

是保镖尽职尽责的声音。</p>

“嗯。”</p>

“老爷为您聘请了家庭教师，因为生病，前两个月您可以不用去学校上课，老爷也和校长院长他们打好了招呼。”</p>

洛迷津眼里的厌恶迸发，继而消散，她爷爷并不是在和她商量，只是通知而已。</p>

她捡起散落在地的衣物，一件一件按照顺序穿好，她无法按照容清杳说的忘记昨晚，大脑像插满电的放映机将她们的相遇刻录。</p>

一遍遍播放。</p>

今天大学新生开学，她所在的经管院有个新生演讲，不能迟到。</p>

这是爷爷给她提的要求，要像正常人一样上大学，就必须像个正常人，和同学老师和睦相处，完成学校的任务。</p>

但好巧不巧，今天下雨了，淅淅沥沥的。</p>

保镖请洛迷津上车，但她摇摇头，压好棒球帽，一言不发地在雨中奔跑。</p>

S大经管院的学院大楼在学校中段，等她冲上五楼的讲演厅时，典礼仪式已经快开始了。</p>

新生们坐在台上蠢蠢欲动，压抑不住兴奋的心情，几个负责典礼的学姐学长正在最后确认音频设备情况。</p>

讲演厅的大门被人打开再掩上，身材高挑的女生动作很轻，不太熟练的样子。</p>

转过头，女生被淋湿的脸孔散发着近乎水彩画的迷幻光晕，大概是奔跑过的原因，她那头耀眼的银发微微湿润，胸口起伏。</p>

“好漂亮，之前新生报名就见过她，好喜欢。”</p>

“染的银发好有个性。”</p>

台上学生会的人听见这阵骚动，也纷纷看见了洛迷津往最后一排走去的身影，也有人想到什么，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p>

“清杳，认识吗？这可是你们学院超有名的学妹。”站在容清杳身边的学生会人员小声说道。</p>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洛迷津洇湿的眉眼。</p>

银发耀眼，黑色耳钉映着冷白皮，漂亮得如同白日焰火，容清杳心下一失，好似被什么抓住了。</p>

“不认识。”</p>

这一天的记忆在日后变得越来越模糊，但她永远也忘不掉洛迷津走向最后一排的身影。</p>

分别的七年里，容清杳无数次在脑海里重新构建过这一幕，构想里的她诚实得过分，回答的是另外三个字。</p>

在末排落座，洛迷津拿出纸巾擦拭脸侧的雨水，并不在意周围的窃窃私语。</p>

一抬眸，正好看见那个有着雪一般洁净无瑕气质的女人，站在学生会主席发言的位置上，虽然衣着朴素，风姿卓绝，周身萦绕着内敛沉静的光华。</p>

下一秒，她们毫无预期地对视了。</p>

世界好像突然变成漫长的变焦镜头，淡蓝色的天光笼罩长发清冷的女人，窗外的草与树随风而动，草浪蜿蜒流向绿色的海。</p>

还是容清杳先移开视线，洛迷津歪歪头，眼里的光像只迷蒙的小动物。</p>

典礼仪式开始了，容清杳长发垂落，声线温柔地欢迎新生的到来，唇边笑容恰好。</p>

她的白衬衫扣到了最上面那颗，看上去整洁干净，掩盖住肌肤下的明显红痕。</p>

台下掌声雷动。</p>

旁边人叽叽喳喳地说这是容清杳，S大的校花，学生会主席，连续三年特等奖学金获得者。</p>

容清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