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过去时】致命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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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生日，洛迷津一向不喜欢，无穷无尽的客人，虚假的笑脸，吵闹的寒喧是构成生日的底色。</p>

作为洛安邦的孙女是必须过生日，因为这个生日并不属于她自己，更属于整个洛家。</p>

但这次的生日与往常都不同，当洛迷津看见同学里出现容清杳的身影时，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p>

女人乌黑浓密的长发扎成马尾，清冷倔强的面庞如剔透冰雪，廉价的衣物穿在她身上也随之变得惹人注目。</p>

受邀的同学个个喜笑颜开，一边在心底啧啧赞叹这座华美的独栋别墅，一边给洛迷津送上生日礼物。</p>

其中不乏价值不菲、闪闪发亮的昂贵礼物。</p>

洛迷津穿着一身高贵典雅的礼服，在管家身边彬彬有礼地迎宾。</p>

远远看着像是一只被迫起舞的黑天鹅。</p>

容清杳是最后过来送礼物的，洛迷津接过沉沉的袋子，眼睛闪过一抹晶亮的光。</p>

管家阿姨招呼着大家去花园里饮茶，等待宴会正式开始。</p>

她们没能说上任何一句话，便不得不一人前往种满月季、蔷薇的美丽花园，另一人还要赶赴别墅另一头，接待爷爷所看重的客人。</p>

洛安邦偶尔会从水晶灯下朝她望来，低声吩咐家里的仆人多注意洛迷津，在看见洛迷津乖巧地听长辈聊天时，又会露出满意的笑容。</p>

洛家需要的不是她，是一个精致的假人，洛迷津想。</p>

客人都入座，她忍着不适感切了蛋糕，接受过祝福后，便逃似的躲回卧室。</p>

她之前就将容清杳送的礼物，藏在卧室的床下，是一袋蜂蜜芥末味的炸鸡，配有加了柠檬片的可乐。</p>

她没想到几个月以前，随口一句想吃炸鸡，竟然会被容清杳记得。</p>

炸鸡已经凉掉，可乐的气泡也逃跑了，但它们的味道，比水晶灯下的三层奶油蛋糕要好上无数倍。</p>

只待了五分钟，洛迷津就匆匆回到宴会上，继续扮成爷爷所期望的假人。</p>

“小迷津，那个女孩子是你的同学吗？”一个西装革履的叔叔，叫住了洛迷津，指了指在绣球花与月季之间安静漂亮的容清杳。</p>

分给她的那份生日蛋糕，保存完好，显然并没有人吃它。</p>

洛迷津抿抿唇，谨慎地回答：“比我大一点的师姐。”</p>

“我就是看着有点眼熟，十几年报纸报道过，说有个小女孩的妈妈在她生日当天自杀了。没过几天她还被某个剧组选中出演电视剧里一幕过生日的幸福片段，演得很不错。这新闻有够讽刺的。”</p>

洛迷津的大脑迟钝住了，像缺少润滑的机器齿轮，在外力施压下发出难听的咯吱声。</p>

她不明白这些大人是怎么能把这样的事，当作一桩笑谈说出。</p>

“是不是有点像岑家那个……”那个叔叔又转头和另外一个大人低声聊了起来。</p>

这几个大人聊开了怀，说到兴起之处话里夹杂着“私生女”、“后妈”等等词汇。</p>

洛迷津皱眉瞪着他们，他们却以为她在要生日祝福和夸奖。</p>

“迷津，你肯定要少和这样的人玩。”</p>

“是啊，洛家的孩子以后前途无量。”</p>

洛迷津没搭理他们的奉承，直接走开了。</p>

最后她在外面院落里的一株红色蔷薇花旁找到容清杳，““学姐，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能记得。”</p>

她想，这个世上除了容清杳没有人会记得她说过的话了。</p>

“你喜欢就好。”</p>

今天的容清杳话更少了，有一种安静美丽的忧郁，她静静注视着洛迷津，时而微笑时而沉默。</p>

她脑子时不时冒出离奇而悲观的想法——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和这个人见面。</p>

大概率是没有机会了，也不该再有了。</p>

“学姐，你觉不觉得这里很像鸟笼？”洛迷津靠着墙望了会天空，又看了看四周精致的铁艺围栏。</p>

“为什么这么说？”</p>

“他们不想我认识这个世界，”洛迷津明眸闪耀，看着容清杳的目光迷离而专注，就好像想要认识世界，“清杳学姐，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头发像招魂幡？”</p>

容清杳一下就笑了，那种孤高疏冷的感觉散去不少，眼神温柔似春暖花开。</p>

其实她明亮又冷漠，像拧亮的荧光棒，看着闪耀却是冰冷的。</p>

可是满足了洛迷津对流光溢彩的所有幻想。</p>

“学妹，还想听我的事吗？”</p>

身处洛迷津华贵庄重的别墅里，容清杳更加清醒意识到她们的差距，这样的情绪怂恿着她进行有始有终的告别。</p>

过去二十年的贫穷、困苦令她成为一片孤高的荒野，却被洛迷津滋润出汹涌的玫瑰。</p>

只是她清楚这玫瑰无法存活，注定会在她体内凋谢。</p>

“嗯，不过我也有礼物给你。”</p>

“其实不是多复杂的故事，”容清杳背对着洛迷津，眉眼清冷锐利，用平静的语气叙述，“我在一个长满枣树的小山村长大，是个私生女，因为没有爸爸，又有个不光彩的出身，所有人都看不起我们家。”</p>

“我幻想着自己的爸爸是个大英雄，总有一天会回来保护我和妈妈。终于有一年的生日，自称爸爸的那个人来见了我一面，给我带了超大的蛋糕，还让秘书带我出去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