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过去时】试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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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容清杳看了眼系在手腕上的黑色棋子，“现在觉得不换环境可能更好。”</p>

“哈哈，那也很好，我肯定很多老师都看好你的，”王教授爽朗地笑，又招呼大家吃菜，争取每个人都不会被落下。</p>

手机在口袋里再次轻轻振动，洛迷津拿出来就又看见容清杳的短信。</p>

［积分第二九尾狐：这些菜不合胃口吗？怎么没吃多少？］</p>

［积分第一电子羊：还好，可能是不太舒服。］</p>

没有再收到容清杳的回复，洛迷津勉强再吃下一口扇贝，趁着身边人还在继续聊天，便小声地抱歉，往洗手间走去了。</p>

等她回来时，第一时间朝容清杳的位置上看去，却只看见一张陌生的脸。</p>

“啊，她回来了，”王教授笑着招呼洛迷津坐下，温和地说，“下学期我给你们班上计量经济学，我记得你的数学成绩好像一直还不错？”</p>

洛迷津看见坐在自己旁边位置上的容清杳，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在了原地。</p>

女人倒是神色如常，不动声色地推开椅子，自然而然地拉住洛迷津，让她坐下。</p>

温软的肌肤触感让洛迷津回过神来，她极其腼腆地笑了笑，“还可以。”</p>

“你的学姐数学一直不错，还修了第二专业，”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和她请教。”</p>

王教授指了指端坐在一旁的容清杳，对这个得意门生，她可是颇为看好，认为她只要保持这样的成绩，一路向上，前途不可限量。</p>

“好，好的，”洛迷津没想通容清杳怎么会突然坐到自己旁边来，又是用的什么方法能够自然不刻意。</p>

“吃吧，没有小番茄。”</p>

女人的声音轻柔，漫不经心地把凉菜里的小番茄都挑了出去，放在洛迷津面前。</p>

后半场的饭局里，洛迷津见识了容清杳与教授和一堆的学长学姐谈笑风生，游刃有余地穿插话题，同时不露声色地投喂洛迷津。</p>

这场饭持续时间并不久，因为王教授考虑到他们还都是学生，不到九点就催着他们赶快离开回宿舍去。</p>

为了不被旁人发现异常，洛迷津和容清杳特意错开时间，一前一后离开。</p>

夏天的夜里时不时就会下点小雨，洛迷津顶着书包从王教授家外面拔足狂奔，终于见到了在街角等她的容清杳。</p>

见洛迷津跑得气喘吁吁，容清杳失笑道：“跑这么快做什么，我又不会走。”</p>

“跑慢一点，见面时间就会少一点，”洛迷津郑重其事。</p>

容清杳心下一失，也郑重说道：“不会的，我会一直等你的。”</p>

“好啊。”</p>

两人伴着小雨，在街角的屋檐下并肩往回走。</p>

“洛迷津，你喜欢学金融吗？”</p>

洛迷津脚步一顿，完全没想到容清杳会问这样的问题。</p>

大概是她的人生里充斥着爷爷希望、爸妈更喜欢这样类似的字句，没有人会关心她喜不喜欢。</p>

“不太喜欢。”</p>

“那为什么要选这个专业？”问出口时，容清杳心里就有了某个答案，她心知银发女生的不自由，心里的冲动隐隐压抑不住。</p>

“我爷爷要求的，”洛迷津朝容清杳笑笑，“但学进去了也还好，没那么无聊。”</p>

“如果让你选，你想要什么？”</p>

“我啊，我就想去公园下下棋，或者学音乐打打架子鼓，”洛迷津垂下眼睫，掩饰没来由的期望和紧张，“是不是没什么理想，很差劲的样子？”</p>

容清杳的目光落在洛迷津身上，用一种不自知的、很遥远的向往，压在她漆黑冷清的眼睛里。</p>

仅仅一瞬，她克制地收回这一眼。</p>

“不会，我很喜欢。”</p>

没敢细问容清杳的“我很喜欢”到底是喜欢什么，洛迷津将地上打着旋的新鲜落叶踢得哗哗作响，恰如她此刻的心跳声。</p>

“今年暑假王教授弄了个去大公司的实习项目，为期十天左右，在另一个城市，我给你争取了一个名额，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p>

洛迷津怔怔地抬头，久久无法回神，去别的城市？</p>

还是和容清杳一起去，或许她还能让洛知问也回国来和自己见一面。</p>

“我也能去吗？”</p>

“嗯，如果你想的话。”</p>

“好，我……我尽量去！”洛迷津在暗处握了握拳，引得容清杳无声勾起唇角。</p>

这条街其实短得可怜，却是一条烟火温暖的地方，暖风吹拂的夜里，她和容清杳并没有再说什么多有意义的话，甚至只是一言不发地并肩向前走。</p>

可能还会觉得这样是在浪费时光。</p>

可她只希望这样的暖夜能长一点，最好永远都不要结束……</p>

“学姐，这个漫画很好看的，送给你。”洛迷津从书包里拿出她最近新淘到的漫画，分享给了容清杳。</p>

“好啊，等看完了我会和你讨论的。”</p>

“学姐，明天见。”</p>

洛迷津飞快地跑向在学校门口接她回家的车辆。</p>

在这之前，她的每一天就是在时间里走过，不存在开不开心，喜欢或不喜欢。</p>

第一次，她的世界开始放晴，好似天上从此光芒万丈，再也不会下雨。</p>

她开始对明天有了期待。</p>

一回到家，正好爷爷在和妹妹洛知问视频，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去说明了自己的诉求。</p>

“爷爷，我想去参加学校的暑假实习，在芸城，是一家大的金融公司，实习十天。”</p>

洛安邦一听这话，便皱起了眉，</p>

视频那头的洛知问也显得非常开心，“爷爷，迷津想去实习，你就让她去吧，以后她总要参加工作的，现在提前去练习一下肯定有好处。”</p>

“你姐姐的状态真的适合吗？”洛安邦的担心不无道理，虽然洛迷津经常外出比赛，但比赛流程严格，并没有那么多的自由时间，“你想去哪里的公司实习不行，你袁爷爷儿子就开了好几家公司，随时可以给你安排一个职务，你毕业后想去哪里都是我一句话的事情。”</p>

洛迷津垂着眼，想到雨夜里容清杳牵着自己走过街角时的邀请。</p>

那不只是邀请她去参加什么工作实习，更像是邀请她体会自由。</p>

“爷爷，我不可能永远都不工作的吧，也不可能永远按照你的安排生活，”她定定地望着爷爷洛安邦，第一次流露出如此明显的情绪。</p>

永远都是这样，家里从上到下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她，只觉得她会搞砸事情，闯出弥天大祸。</p>

“是啊，爷爷，我看姐她现在的状态很好，完全能够自理，你看我在外面不也过得很好，大不了你让姐多带几个保镖好了。”</p>

“爷爷，求你了，我真的很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愿意只待在家里。”</p>

“让我再想想，迷津怎么和知问比，知问没有那些……算了，我去问问你们学校这个实习的具体情况再说。”</p>

学期彻底结束前，s大举行了夏日文艺汇演，作为学生会主席的容清杳，为这件事忙了好几个星期，拉赞助、确定演出方案、安排校领导进行参观指导……</p>

每天都是忙前忙后的，想尽方法才能抽出时间去见洛迷津。</p>

刚送走上一批领导，容清杳就敏锐地察觉到穿着贵气的女人一直似有若无地盯着自己看。</p>

“你姓容？”</p>

“嗯，您好。”</p>

“听说你大二就当上学生会主席了，学习成绩也很优异。”</p>

看着容清杳清冷知性的模样，女人喃喃道长得真像啊。</p>

“我是你爸爸的妻子。”</p>

女人略带示威的语气，让容清杳不禁觉得好笑，她淡淡颔首，“嗯，你好。”</p>

“你长得和你妈妈很像，一等一的美人。就是不知道会做什么样的事。”</p>

软质书包上挂着墨绿色的松枝挂件，光影忽明忽暗，洛迷津站在不远处，穿着昂贵的牛仔裤，戴着黑色棒球帽，额发微卷，漂亮得像是动漫人物。</p>

她看见容清杳接待前来参观的校领导和几个国外来交流的老师。</p>

正在和容清杳讲话的中年女人有些面熟，她记得前两天好像还和爷爷一起在家喝过茶，爷爷称呼她为岑夫人。</p>

言语中透露这位岑夫人身体状况不佳，根据医生的建议来这边寻个山水风光秀丽的地方养病。</p>

“我和我妈妈做什么事，都与您无关，岑夫人，”容清杳不卑不亢，露出礼貌的笑容。</p>

“也不知道一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到底是怎么出落得这么优秀，可惜啊。”岑夫人笑了两声，径直离开，“期待下次见面。”</p>

容清杳站在原地，神色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她看见洛迷津站在汇演的更衣室前，朝自己小幅度地挥手。</p>

她看见洛迷津在夏日繁花盛开的校园里，朝自己奔来，浓郁的银发在阳光下被风吹得飘起来，明媚的容貌近乎耀目，仿佛驱散全世界的阴霾。</p>

她暂时抛下所有坏情绪，朝洛迷津走了过去。</p>

“学姐学姐，那个人是谁啊？”</p>

容清杳并不想有任何隐瞒，“是我父亲再婚的妻子。”</p>

“啊……那，感觉她不是什么好人，”洛迷津孩子气地撇撇嘴，心跳却不争气地快上了几分。</p>

虽然还是夏天，但今天的温度偏低，容清杳已经穿上了卫衣，红色的，映着她白皙的脸，那种引人遐思的清冷感更加鲜妍明媚。</p>

闻言，容清杳温柔地笑出了声，尾音清软，“你又知道了？”</p>

“你最近好忙哦，我们都很久没一起看漫画了。”</p>

“对不起嘛，”容清杳微微踮脚，漆黑如墨的双眸洇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给你赔罪好不好？”</p>

“怎么赔？”</p>

两人同时沉默下去，只是静静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呼吸交融……忽然，拐角处传来说话声。</p>

“没想到洛迷津也要参加暑假的工作实习，好开心啊。”</p>

“那倒是，再加上容学姐，我们这支工作队伍堪比选美队了。”</p>

“你说我要不要争取和洛迷津住宿舍的同一间房啊？”</p>

“干嘛啊？你看上千金大小姐了？”</p>

“乱说什么？我就是想和她多接触一下，我们本来就是同班同学，这次去实习肯定很好玩的。”</p>

更衣室的两人慌不择路，自然而然躲进了其中一格试衣间里。</p>

“学姐，我们应该不会被发现吧？”</p>

狭小的试衣间里，为了平衡身体，洛迷津圈住了女人软绵细弱的腰肢，即便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手心下那片肌肤的柔软和滚烫。</p>

“你的同学好像很喜欢你哦，”容清杳答非所问，湿润的唇间粉嫩的小舌若隐若现，眼睛又湿又红，因为过度贴近，她的柔软被挤得变了形状。</p>

“不知道，”洛迷津摇摇头，用词都非常严肃，“我上完课就走，和她们都没说过几句话的。”</p>

“可是人家似乎很想了解你。”</p>

虽然女人比她年长，看上去也比她成熟冷静，可容清杳拽紧着她的衣领，那双清冷疏离的眼睛洇染着胭脂色的水汽，清薄脆弱的身体持续向她靠拢，湿软饱满的唇微微扬起。</p>

是一种无声的邀请。</p>

试衣间外的两个女生似乎打闹起来，顺便讨论着谁谁谁用的口红色号不好看，哪家出的新款定妆粉特别好用，就是太贵了。</p>

“说起来好羡慕容清杳学姐啊，成绩又好人又超漂亮，好多教授都抢着要当她的导师呢。听说她这个月又拒绝了五个学弟的表白，感觉她好高冷，我都不敢和她说话的。”</p>

“嗯，比起来，洛迷津好像是要好说话一点，容学姐长得太冷太有攻击性的那种漂亮了，那些多被她拒绝表白的人，也不知道会不会从此有了心理阴影。”</p>

昏暗灯光下，女人的唇瓣嫣红得像是雪中玫瑰，洛迷津稀里糊涂地应邀低头，将唇贴了过去。</p>

她们吻了一会儿，突然分开，好似只为了解渴，解一种不致命却折磨人的渴。</p>

厮磨得太久，容清杳羞于启齿地感受到一阵阵澎湃的潮意，将自己打湿。</p>

仅仅只是规矩地接吻，就让她有了被对方全部没入的错觉。</p>

洛迷津眼睛亮亮，还待再亲过来，却容清杳点在了唇间。</p>

“不准亲，刚才那个说话的学妹，你认识吗？”</p>

“哪一个？”洛迷津没能反应过来，几乎忘掉外面还有人这件事。</p>

“刚才说去工作实习想要和你住一个房间的。”</p>

洛迷津认真地思考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女人的眸光逐渐罩上一层幽冷色泽。</p>

外面的人估计正要卸妆，断断续续地还在聊天。</p>

“你不知道，之前小组作业，我了解到洛迷津喜欢养毛毛虫，刚好我哥是学生物的，有很多蝴蝶标本。”</p>

“千金大小姐的喜好果然有点与众不同。”</p>

“你的同学表示你和她志趣相投，“容清杳声线清媚，幽幽在洛迷津耳边说道。</p>

“没有啊，我根本没有和她志趣相投，”洛迷津委屈巴巴地辩解，“这是造谣，自从那次之后，我就没有再给同学发过薄荷糖，也没有借过伞了，我对天发誓。”</p>

容清杳眸光流转，心里满意，面上仍然不为所动，“那你还对人家笑了？”</p>

“那我以后都不笑了，我保证。”</p>

见状，女人低低地笑，单指摩挲着洛迷津的唇，又吻了过去。</p>

那些千转百回的心思，患得患失的情绪，难以厘清无法摆脱的，全都融化在彼此灼热的唇齿间。</p>

试衣间里有一面小小的银色镜子，借着昏昧光线，正好照见黑发与银发紧密相连，时而分开时而贴紧。</p>

容清杳的呼吸变得细弱急促，几乎瘫软在洛迷津怀里，唇边溢出几丝受不住的泣音。</p>

连着求了好几次，才让洛迷津暂时退了下来。</p>

试衣间外的两个人还是没走，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p>

“对了，”洛迷津小声地问，“到时候我们能住在一起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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