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现在时】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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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闭空间里, 洛迷津根本逃不开，任由容清杳为所欲为。</p>

女人身上清洁冷冽的香气将她全身缠裹, 如同一条无形的锁链控得人进退维谷。</p>

或许是身体本能, 也可能是洛迷津天生对容清杳缺乏抵抗力，她几乎沉浸在这个伴随着苦涩、占有，甚至有些道德瑕疵的吻里。</p>

直到两人的唇瓣发肿, 淡淡的血丝印在湿软的唇肉上, 尝到对方和自己的血腥味。</p>

体会到容清杳周身散发出的强烈占有欲，洛迷津脑海中不断回放容清杳当年说过的话。</p>

那种压抑的、发颤到近乎沙哑的声线, 由嫣红病态唇瓣一字一句道出：</p>

“首先我是个固执的人, 认定了的就不会改变, 下定决心了, 就必须要得到, 不然这一辈子我不会停止争取。”</p>

“但既然我做出了决定, 就绝对不会放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永远不会离开你。”</p>

洛迷津一直明白, 深深清楚容清杳是什么样的人, 女人为了一个目标, 能够忍受自己去曲意逢迎, 卑躬屈膝，纵使她不喜欢这样，也能为了野心而日久年深地忍受。</p>

因此容清杳想要的, 就一定要得到, 一丝一毫都不可以有偏差。</p>

现在得到名望、财富、地位的女人, 唯独缺一个年少时的“承诺”, 她自然要将这份承诺兑现。</p>

“容小姐, 这也是你的手段之一吗？”洛迷津靠在真皮座椅上，静静看着容清杳。</p>

她们曾经击掌为誓，永不分离，一切本就是她欠容清杳的。</p>

“是的，”容清杳不准备狡辩、伪装或是欺骗，坦然承认这也是手段之一。</p>

或许稍微有点激进，但自从重逢后，她已经等了太久，尤其在确认洛迷津和兰明雨只是朋友关系后。</p>

想到这里，容清杳隐没在黑暗中的深邃双眼，泛起幽暗的红。</p>

或许，她不是做不出来横刀夺爱的事情。</p>

她终于承认，无论洛迷津和兰明雨是什么关系，她都会做到现在这一步，之后还会有更多步，直到洛迷津回到自己身边。</p>

何况，她能看出来洛迷津过得很辛苦，否则也不会蹲在酒吧外的信号灯下，这个人过着来回奔波劳碌的生活，为了洛知问的病情一天比一天消瘦。</p>

在她的设想里，洛迷津应该还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或许人身没有那么自由，但至少不必为了钱为了生计发愁。</p>

她深刻知晓为了钱发愁，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情，一旦想到洛迷津也过着这样的生活，便好似烈日灼心。</p>

而现在一切都变了，她再如何克制，也无法熟视无睹。</p>

可能帮助洛迷津的方法还有很多，但她思前想后，还是认为最好的、最安全的，就是让洛迷津留在自己身边。</p>

或许这听上去私心满满，但她已经别无他法，</p>

“为什么？”洛迷津冷冷地发问，像没了发条的玩偶。</p>

“你和我都清楚，”容清杳的声音很软很温柔，带着绵绵的循循善诱，“这样对你和知问是最好的选择。”</p>

“最好的选择？”洛迷津攥紧了可怜的小手机，她想质问容清杳凭什么这样认为！</p>

让她住到即将订婚的前任的家里，这天底下哪里有这么滑稽荒谬的事情。</p>

可能容清杳已经完全放下了，能够毫无芥蒂地释放所谓的善意。</p>

甚至容清杳能够融入这个国家，所谓的开放氛围中去，认为偶尔喝醉了接吻拥抱，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p>

但她不行，这辈子都不行。</p>

容清杳听出洛迷津话里的委屈，顿时心变得更软，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激进，导致判断错误，行事过分。</p>

女人轻声叹息自己的无可救药，原本就放软的声线更是如水般柔和，“洛迷津，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可以不在你面前出现，不打扰到你，好不好？”</p>

洛迷津眼眶酸胀，温热的液体在眼眶打转，这个人对她越好越温柔，就会越提醒她，这个人已经不属于她了。</p>

她觉得容清杳好残忍，为什么要这样？</p>

为什么要和别人订婚？</p>

不，她不该忘记，是她辜负了容清杳，兰因絮果，都是自找的。</p>

“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这样，你能做到不见我不打扰我，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来这儿找我？”</p>

车厢里是长久的沉默，长到洛迷津从酸涩混乱的情绪中清醒，觉得自己怎么还是这么自我自私，别人给予无私的帮助，还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反过去质问别人。</p>

不识好歹大概就是她这种人了。</p>

强行压制掉那些汹涌的心绪，洛迷津正要开口向容清杳道歉，就听见女人轻轻喊了声自己的名字。</p>

“洛迷津，对不起，是我太急躁，没考虑到你的感受。”</p>

这下轮到洛迷津沉默不语，她逼迫自己以平常心来看待容清杳，将所有幻想都连根拔除。</p>

本来容清杳的人格魅力就足够高，在谈话中令人感到舒适、被重视是常有的。</p>

如果因为这么明显的礼貌而想入非非，最后陷入痛苦边缘的只有她自己，落得自讨苦吃的下场。</p>

“你的提议我同意了，我和知问都很感激你。”</p>

“好，”容清杳静静地等着洛迷津的下文。</p>

洛迷津站在小阁楼的窗边，夜灯吹乱她的头发，远处的霓虹灯闪烁，她脑中浮现出女人穿着婚纱的美丽模样，光影摇曳，影影绰绰，朦胧盛大。</p>

画面在别人给容清杳戴上戒指时戛然而止。</p>

那是别人和容清杳的世纪婚礼，而她只是为婚礼奏乐的配角。</p>

醒醒吧，容清杳的幸福，你没有资格参与。</p>

“我会尽快搬过去，”洛迷津的目光游移起来，像是一片被戳瘪的小气球，“那是你的房产，我没有权利将你拒之门外，你不用做到那么多。”</p>

容清杳垂眸，掩住眸底的一分势在必得的晦暗，她推了推银丝眼镜，漫不经心地点点头。</p>

她的电子羊就是这么个善良心软的小孩子，吃软不吃硬。</p>

“但我希望今天这种事情尽量不要发生，我们分手了，你有你的新生活，我有我的，我不喜欢拖泥带水。”</p>

车窗外霓虹灯的冷光，照得女人本就淡漠的面容更加矜冷，浓密纤长的睫毛垂下，显出几分无声无息的哀戚。</p>

她强撑着快要无法留存的体面，清晰地回应：</p>

“可以，这是一笔公平的交易，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和我商量，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提出你的要求。”</p>

洛迷津勾勾唇角，没想到有一天也会得到容清杳这样客套又体贴的言语，好像她们从前任怨偶的关系突然变成谈判桌上合作的两方。</p>

“可以商量的话，我的确有一个要求希望你应允。”</p>

“是什么？”容清杳无所谓是怎样的要求，只要洛迷津离自己近一点，怎么都可以。</p>

“容清杳，你现在给我提供的住所、知问的医疗费，还有其他杂七杂八、计划外的支出，全部的费用我都会记好，然后一点点还给你，我会去打工，尽量早日还清。”</p>

好不容易咽下“非要和我如此生分”的话，容清杳咬着下唇，提醒自己她和洛迷津现在本来就很生分。</p>

生分了七年。</p>

除了一点一点瓦解冰消，她此刻别无他法。</p>

“好，都可以，按照你的心意来。你住到离医院最近的那栋房子可以吗？我会让家政打扫干净房子，负责做饭的人有五个，你可以尝尝谁最合你的胃口，就留下来，全留下来也可以。”</p>

“都可以，”洛迷津声音哽咽到只能再说出一句谢谢你。</p>

“还有，你可以给房门换把新锁和新密码，”容清杳的声音越来越平静，“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联系我，一周七天，我会有三天和你住在一起，保证你的生活状态，可以吗？”</p>

“好，”洛迷津垂着眼，碎发遮住眼睛。</p>

她耳膜里持续不断地耳鸣，手机屏幕刚暗下去，又收到了容清杳发来的短信。</p>

是言思的联系方式，包括电话号码、微信号、电子邮箱。</p>

“这是我助理言思的联系方式，我有事的时候，会让她过去找你。”女人下意识想要摸摸洛迷津的脸，又很好地忍住了，只居高临下地说，“没问题的话，你明天就可以搬过来。”</p>

“明天就搬吗？”洛迷津侧过脸，望着车窗外的夜景，“我还需要跟朋友说一声。”</p>

“哪个朋友？”容清杳无声地勾唇，目不转睛地看着洛迷津。</p>

“兰明雨。”</p>

闻言，容清杳低低笑了一声，“打个电话说一声就可以了。如果非要那么麻烦的话，现在我就可以帮你搬过去。”</p>

她略微探究地看着洛迷津，虽然亲耳听见洛迷津拒绝了兰明雨的表白，但这两人仍然亲密地走在一起，至少在她看来一起去电影院，一起回家，已经足够亲密了。</p>

“我过几天会很忙，可能有些不方便，所以你越早搬家越好，”她放低声线，以退为进，料定洛迷津会心软，“如果只是朋友的话，你们晚些时候再聚，也是可以的吧？”</p>

“嗯，好像是的，”找不到合理的理由反驳，洛迷津只能小声同意了。</p>

“你和你朋友周末如果想去清静一点的地方玩，我恰好知道几处人少僻静的生态园，可以陪你们一起去。”</p>

“不，不用了，我和她周末很少出去的。”</p>

容清杳温文尔雅地笑笑，“这样啊，那以后我们可以陪知问一起去。”</p>

“陪知问？”</p>

“嗯，知问肯定会好起来的。”</p>

洛迷津沉默了，这些年她听过的安慰也不少，来自陌生人、医生的、朋友的，但容清杳说出来的，就莫名有种魔力，让她相信以后会变好的。</p>

“已经快十一点了，你……”容清杳话还没说完，就被洛迷津打断。</p>

“我先回去了，”洛迷津察觉到自己今天和容清杳的相处时间过长，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再见。”</p>

“嗯，再见，”女人始终保持着优雅淡然，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中。</p>

推开车门，洛迷津迅速下车，头也不回地望自己小阁楼走去。</p>

容清杳看着洛迷津下车的背影，不断劝说自己要耐心，已经等了七年，再多等几天一周也是无伤大雅的。</p>

小阁楼下面的路灯坏了，洛迷津抱着被子在窗户前坐了一晚上，凌晨的时候起来匆匆忙忙地收拾行李。</p>

其实她根本没有多少东西，几件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一个24寸的行李箱加背包就收拾得差不多了。</p>

熬到早上八点多，她正要打电话给搬家公司，就接到了言思的电话。</p>

“洛小姐，你起床了吗？”</p>

“嗯，我起了。”</p>

“那正好，我在你楼下呢，容总让我来帮你一起搬家，麻烦你开个门我好进来。”</p>

“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收拾好了，”洛迷津拖着行李箱下楼，留了张字条给房东，并用这个家的钥匙压在玄关的柜子上。</p>

言思刚把手刹拉上，惊讶道：“你动作这么快啊？”</p>

“嗯，”洛迷津本就不善言辞，对上言思这种有点自来熟的人更是感到局促。</p>

见到洛迷津从屋子里走出来，言思急忙下车，走到洛迷津身边，还想帮忙提点行李，结果对方背一个包，提着行李箱，让她无从下手。</p>

“你的行李只有这么点？”</p>

蓬松的银发略微凌乱，熬夜后的双眼通红，不像是搬家去更好的地方，更像被迫离家出走的小猫小狗。</p>

洛迷津神色平静，跟在言思身后往车上走，“这些年经常搬家，东西多了反而不方便。所以，这样最好。”</p>

“那倒是，”言思打开轿车的后备箱，让洛迷津放好行李箱，再拉开后座车门，“洛小姐，你应该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带了玉米饼、香菇鸡肉粥，还有两个溏心蛋，你可以坐在车上吃一点，我开车还是很稳的，你上次也坐过。”</p>

车后座放着一个十分干净整洁的帆布袋，想来里面就是言思提到的那些早餐了。</p>

洛迷津拿起温热的帆布袋，问道：“这些饭……是她做的吗？”</p>

反应过来洛迷津在问是不是容清杳做的早餐，言思绕回驾驶座，边系安全带边回答：</p>

“不是，容总今天一大早就去工作了，还有出好几天的差。早餐是我自作主张在快餐店买的，味道一般，只能填饱肚子。”</p>

怪不得今天早上容清杳破天荒叫她去外面买早餐给洛迷津，原来是早就料到这人可能不会吃她做的。</p>

不得不说容总对自己的前女友还真是有够了解的。</p>

“谢谢，多少钱啊，我转给你，”洛迷津神思恍惚，做什么都慢吞吞的，这才慢慢把早饭搁在餐板上，“还有，你吃了吗？”</p>

“不用不用，都是容总报销的，我吃过了，冰咖啡和牛角包。”</p>

听见言思这么说，洛迷津默默地计算着早餐的费用，记在了欠下费用的备忘录里。</p>

启动特地开来的加长轿车，言思时不时回头看两眼洛迷津，发现女生很安静，只有在车辆经过自然风景时，才会抬头望向窗外。</p>

看着看着会不自觉地双手趴在车窗上，像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小孩。</p>

“以后搬过去跟容总一起住，应该会方便很多吧？”言思费尽心思开始和洛迷津搭话。</p>

“是吧，”洛迷津勉强笑了笑。</p>

“对了，容总让我告诉你，你妹妹已经转到私人医院了，心脏的配型工作也在进行中，相信不久以后就会有好消息。”</p>

“嗯，”洛迷津想到立刻要和容清杳住在一起，略感局促地抓紧了衣角，“帮我谢谢她吧。”</p>

“你和她住在一起，你可以自己感谢她，比如做顿饭，一起看看电影，帮她一起插花什么的……”</p>

洛迷津笑了笑，没有继续搭腔。</p>

开出去一段路后，言思忽然把车停在一家颇有名气的私房菜馆门前。</p>

“洛小姐，我刚想起来，容总昨晚头疼发作，没吃好也没睡好，我身为她的私人助理，还是得给她买点常备的药和饭菜送到公司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