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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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眼下她在随军，眼瞅着又有大战要爆发，藏着副盔甲是嫌命太长吗？</p>

她取过另一把小剪子，娴熟地剪开惨不忍睹的上衣下裤，这是肯定没法重复利用的，明洛下手主讲一个快准狠，顷刻间又到了止血敷药缠绷带的三部曲。</p>

没有抗生素，没有破伤风针的时代，明洛看了眼皮肉翻卷的狰狞刀伤，到底从腰间解下一卷银针，开始穿针引线，以烛火炙热。</p>

周遭动静渐渐平息，似是有人怕扰了她缝针示意大家伙儿通通闭嘴，又似是有人从她穿针孔的手指姿势上看出了些许猫腻。</p>

明洛统统不管，果断地先在大腿上缝了八针，后在他头上缝了两针。</p>

又拧了个清水帕粗粗擦净他浑身的血污，以雄黄酒简单清理了下各处伤口，然后敷上每日备草药。</p>

至此，人事已尽，只看天命。</p>

最后，她将那只黏糊在脸边的眼珠小心用帕子裹好，珍重地放在了他的头边明洛长长舒出口气，端过自己的水壶起身往阿耶处看。</p>

她负责重伤员的部分，虽然形容可怖，血肉横飞，但胜在人少，且都处于昏迷中，一般都很安静。</p>

阿耶那儿，带着手下三四个医师，处理着最是聒噪、最能叫唤的普通伤兵，嗷嗷地一刻不停。</p>

没等明洛缓过神来，刚咽下一大口水，便听营外有全身披甲的副将在大声叫人。</p>

“哪位医师得空，侯将军处传召。”</p>

正经将军就是不一样的派头，没见他们这儿忙得马不停蹄，四脚朝天了……明洛满心腹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却又被这个姓勾起了一点好奇心。</p>

侯君集？</p>

凌烟阁上的名字毫无预兆地窜入她的脑海。</p>

和李承乾一块造反结果被砍了脑袋的那位？</p>

眼下才武德元年，离尉迟敬德、程咬金、秦琼这帮秦王忠实拥趸，骄兵悍将的登场还有好些年头，侯君集却已在秦王麾下跟着南征北战，也难怪唐太宗哭哭啼啼地和朝臣讨价还价……最后到底还是留下了他的子嗣，没有赶尽杀绝。</p>

宋郎中从来是个温吞性子，赶在副将发火前起了身，拎过一旁备好的药箱，喊上明洛，随着副将往将军处赶。</p>

侯君集作为秦王的警卫队队长，自然在中军营下，直属秦王统率。</p>

“将军，郎中来了。”副将稍一停顿，站在一帐外恭声请命。</p>

“进！”光从这一声洪亮的嗓门来看，这位侯将军就算负伤，也并不严重。</p>

明洛还是有点庆幸的，比起每天三跪九叩口称奴才的清朝，比起女子需要缠足程朱理学昌盛的明朝……唐朝，尤其是初唐，算是穿越者里的上上签了吧。</p>

就是出身上远不如众多穿越前辈，最差劲的一般也能混个大户人家的庶出女儿，再不济的，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贴身大丫鬟。</p>

像她这种小脸黑漆漆、浑身臭烘烘，奔走在黄沙尘土中随军的小小民女……</p>

也不对，细论起来，她合该是唐朝人里最不算人的那个级别——奴藉。</p>

类比畜产的那种。</p>

这么一想，明洛把脑袋垂得更低了。</p>

万不可惹是生非，触怒贵人……真闹开了，宋郎中护不住她。</p>

侯君集坐得歪歪扭扭，一只手撑在榻上，维持着一个别扭尴尬的姿势，眼见他俩匆匆入帐，当即沉声道：“贼子伤某于股间，还请老丈下手莫重。”</p>

是屁股中间的意思？</p>

明洛抿了抿唇，瞄了眼上座之人似是光溜溜的下半身。</p>

苍天，敢情还有大招等着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