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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在义母面前失态了。</p>

裴寂缓缓拉开一个合适的距离,诚实地道:“我看到义母昏睡,以为义母生病了,想……”</p>

沈元柔静静地看着他,而后道:“我只是没有休息好。”</p>

“是因为朝堂政务繁忙吗,”裴寂脱口而出,随后意识到自己越界,被她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义母为何,这样看着我……”</p>

“裴寂,你有去过我的书房吗?”沈元柔平静地开口道。</p>

“没有,”裴寂果断回答,而在这一刻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书房,怎么了吗?”</p>

沈元柔错开眼眸,缓缓摇头:“前些时日书房失窃,丢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月痕与下人们说,当日只有你去过书房附近。”</p>

她没有继续再往下说。</p>

沈元柔明显察觉裴寂怔住,而后有些慌乱地解释:“不是我。”</p>

“我没有说是你。”她揉捏着眉心道。</p>

这些时日朝堂事务繁杂,她的确没有好好休息,此刻正靠在一旁支颌养神。</p>

马车重新恢复寂静,许久,她听到裴寂小声道:“那日,我确实去了义母书房附近,可我真的没有进去。”</p>

“我的玉佩丢了,那是母亲送给我的生辰礼物,曲水他们那日都帮我找过了,后来,我是在义母书房附近的花圃中发现的。”</p>

他似乎还有些委屈:“义母,真的不是我。”</p>

沈元柔不是很在意地点头,她有些头疼。</p>

“没有人说是你呀。”</p>

可沈元柔这副模样,被裴寂曲解为,她不相信他的解释。</p>

被误解,被敷衍,裴寂垂下头抿了抿唇。</p>

他有些过分安静了,像是又回到了初见时那副小心谨慎的模样,只有攥出褶皱的袖口知晓他的心境。</p>

沈元柔在这样过分的寂静里抬眸,看着他:“怎么了?”</p>

裴寂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了,引得她侧目。</p>

“我怎敢不经过义母的同意,擅自进入义母的书房,”裴寂有些为难,为自己辩解,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自证,“更不会胆大包天地去偷东西……”</p>

他的嗓音干净清冽,很容易让人产生好心情。</p>

“义母待我那般好,我怎会做下偷盗之事。”</p>

裴寂眸中带着急切,沈元柔扬了扬眉头,身形缓缓朝着他倾去。</p>

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进,沉重的冷香和来源于权势,无可推拒的压迫力悄然攀升,她没有出声,裴寂甚至开始回想,自己哪里惹到了她。</p>

他嗓音艰涩地道:“义母……”</p>

“怎么解释不停,”她有些无奈,轻轻蹙着眉头看着裴寂,“都说了,我没有怀疑你。”</p>

她只想休息一阵。</p>

裴寂这才安静了下来。</p>

皇子伴读被带去了皇子府,尚仪公公要检查三位伴读公子的礼仪、才情、学问,裴寂是同尚风朗一起去的。</p>

沈元柔捧着一盏茶,听皇帝道:“你那门生未免太过大胆。”</p>

“居然说出,律法为前朝律法这样的话。”皇帝幽幽地睨着她。</p>

“陛下不是早就想要调整律法,如今既有臣子提出,不过顺水推舟,又如何不满意?”沈元柔将卷宗堆叠到一起。</p>

其实她的门生当时的原话是:“律法为前朝律法,若是将裴氏满门抄斩,将来党争又当如何,也要满门抄斩么,想要打击政敌未免也太容易了。”</p>

“这样的话未免太过分。”温崇明道。</p>

这样的话在朝堂上当中说出口,确实是有些大逆不道的。</p>

臣子如何能如此直白大胆地批判律法。</p>

皇帝虽有不满,却还是顺势而为了。</p>

沈元柔颔首,顺着她批评道:“确实过分,居然当众说出这样的话,可陛下不也采纳了,刑部最近忙于律例的修订……”</p>

皇帝:“你手下的这些门生,真是一个比一个嘴利。”</p>

这些门生说得话,便是她想说的。</p>

沈元柔没有说什么,只勾着唇,微笑着看着皇帝。</p>

皇帝原本便没有生气,这些朝臣将这些事提出,而她只需顺势而为,说来,这些门生嘴利,倒也成了她的事。</p>

“她们还年轻,嘴利不懂转弯,也正常。”沈元柔擦拭着指节,“所以裴氏一案,陛下打算如何处置?”</p>

皇帝便道:“大理寺少卿,你当听说过她的名号吧,那倒是个通透的人,脑子里的想法也稀奇古怪。”</p>

沈元柔饶有兴致地看温崇明。</p>

能被她这样说的人,定然是极有趣的。</p>

沈元柔:“那是一个怎样的人?”</p>

皇帝道:“她在奏折上提,裴家不论如何,都是窝藏了反贼,被人陷害也好,有意窝藏也罢,本是该罚,但如今裴家已无人,追究下去也没有意义。”</p>

“但朝堂到底也要拿出一个交代。”沈元柔顿了顿道,“……裴家嫡子难道就不是人么?”</p>

“她说,裴家男儿到底无辜,对一个男子赶尽杀绝未免太过。”</p>

“如今已然将裴家家产充盈国库,再继续修改律例,便能彰显陛下仁慈明德。”</p>

沈元柔微诧:“她能有这样的觉悟。”</p>

不过这还不够特殊。</p>

姜朝前朝律法规定,老臣耳顺之年方可告老还乡。</p>

到了她这里,便修订为天命之年,好为朝堂引进新鲜血液。</p>

朝堂不能只有固守成规的老家伙。</p>

如今看来,此事是正确的。</p>

皇上将几张图纸拿给她看:“你瞧瞧。”</p>

沈元柔将其展开,而后看了皇帝一眼:“也出自少卿之手?”</p>

皇帝颔首,对此颇感兴趣:“她说这是行军榻,带去战场上更加方便,而且可折叠,更轻便些。”</p>

沈元柔对那位少卿有所耳闻。</p>

传言她当初比尚子溪还要荒唐,竟做出无数丑事。</p>

后来只过了一夜,这周芸欢便性情大变,后来爬上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p>

沈元柔清楚的记得,前世这位少卿有意归属她,而她当初并没有接受这位年轻人的示好,这位周少卿,也是讨原一派的,算做同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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