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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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在房间里找到了照明的烛台，总算让房间里有了些光明。</p>

屋内只有一个凳子，所以三人干脆就这么站着谈话起来。</p>

烛光照在三人脸上，凯伊率先开口：“好吧，刚才是我不对，我不会再跑了！但我先前也说过了——黑檀木的事我知道的不比你们多，想靠从我这里得到的消息来找到他这很难。”</p>

“没关系。”伊利斯将匕首在手里转了圈，“把你知道的部分告诉我吧。”</p>

尽管伊利斯看起来表情很温良，但凯伊还是吞了吞唾沫，收起了逃跑的心思。</p>

凯伊：“……三个月前，我在塔西姆男爵的宅邸附近推销我能延年益寿的药水，但被男爵的侍从无情地踹了出来，在我离开时被黑檀木叫住了，他说他认为我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希望我和他合作，我负责制作药水，他来进行售卖。”</p>

雷深吸一口气：“你就这么相信他了？”</p>

凯伊瞥他一眼，缓缓说：“我最开始只是将药水卖给他，然后他用更高的价格卖出去了。在几次尝试后，他提出他直接来我这里拿货，然后比先前卖更高的价格，钱到手后直接分给我。”</p>

雷嘴角抽了抽：“你就不怕他把你的成品直接拿走，不给你钱？”</p>

“所以我给他的都是便宜货，哪怕他全拿走我也不会亏什么。”凯伊笑话他，“你还挺胆小的，我都当骗子了，一点冒险精神都没有怎么行？”</p>

雷被她说得哑口无言。</p>

伊利斯听完后问道：“他都在和什么人做生意？”</p>

“当然是兜里的金币比我们多的那些家伙。”凯伊翻出自己空荡荡的口袋，“佣兵、冒险者、教会的下层成员、有点小钱的商人、无法抗拒长寿的诱惑的贵族……老实说，我觉得他迟早有被发现是骗子的那天，只是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p>

受害者的辐射范围过广，雷不由得皱眉：“那些药水……你不怕被发现有问题吗？你到底给他们吃的什么？”</p>

“真的只是补药。”凯伊说，“上面的贵族老爷们好糊弄，但佣兵和冒险者可不傻，至少我给他们做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能让他们服下后感觉身体状况变好。”</p>

雷用上他的专业知识追问道：“强健药剂？”</p>

凯伊：“稀释了很多倍的版本。”</p>

“你……哎。”雷叹了口气，“你有这种天赋，明明可以去协会学习然后跟着导师修行，成为正规药剂师……”</p>

“一定要说这个话题吗？”凯伊不耐烦地打断他，“我说过了，我急着用钱，这太慢了。”</p>

伊利斯从雷那反复浮现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来看，凯伊应该在药剂方面有相当高的天赋。</p>

而且她刚失去一个合作者，这时候想说服她也许不会太难。</p>

……这令她脑子里有了点新的想法，但她知道现在并不是时候，这个想法也不够成熟，还缺少契机。</p>

她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谈话中，她问道：“你有什么急着用钱的地方吗？”</p>

伊利斯注意到凯伊几次都提到这件事。</p>

凯伊声音冷淡：“这和黑檀木的失踪无关，是我的私事。”</p>

雷：“这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p>

凯伊态度强硬：“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知道的反正都告诉过你们了。”</p>

伊利斯意识到凯伊是比较吃软不吃硬的类型，有雷做对比在前，她将语气放缓了些，让自己显得不要咄咄逼人。</p>

她问：“……那就说点别的吧，你和黑檀木接触时，有没有察觉到他身上有什么不同于别人的地方？”</p>

凯伊思索片刻后摇头：“没什么特别的。”</p>

伊利斯将自己脑中罗列的问题一一展出：“他有没有讨厌的、害怕的东西？或者经常提到的，比较在意的事？他有说过他赚钱是为什么吗？”</p>

伊利斯的连珠炮让凯伊语塞了。</p>

凯伊：“……你问题也太多了。”</p>

好在凯伊在伊利斯身上没有觅得太多攻击性，所以她还是耐心地开始回答她。</p>

我得想想，讨厌和害怕的东西大概是警察和教会的巡查人员，哦，他还是那种用鼻子看人的家伙，对大部分人都很不屑，所以我还挺好奇他的顶头老板是什么人，能让他愿意服从。”</p>

“你认为他有个顶头老板？”</p>

“他看起来对任何金钱投入都毫无负担，我觉得这不像是一个普通骗子的行为，要知道我的‘同行’们可没有这种不担心赔本的冒险精神，他们都会精明地选择及时收手。”凯伊停顿几秒又说，“而且他做什么都畅通无阻，去哪里都不会被拦下，哪怕被拦下，很快他也能搞到通行的方法。”</p>

凯伊揉了揉蓬乱的头发：“所以我也在考虑直接放弃要回被他骗走的钱，如果他背后的老板的确不简单，继续查下去也拿不回我的钱，还可能惹上麻烦。”</p>

她这句话也给了伊利斯和雷警示。</p>

寻找黑檀木这件事的风险和收益对比看起来不太美好。</p>

“你是药剂师协会的学生吧，继续查下去可能会影响你的前途。”凯伊盯着雷的袍角。</p>

在他墨色的长袍右下方是一枚以藏蓝和金线构成的刺绣纹章，画着药剂瓶的图案和一串字母简写。</p>

凯伊说：“你不是很以自己的身份为荣吗？你也不想像我这样被赶出协会吧。”</p>

伊利斯注意到雷难得沉默了下来。</p>

驱使他行动的是他实际利益，而并非一时意气、或者是自尊之类更抽象的东西。</p>

在收获无法覆盖风险时，重整思路才是常态。</p>

伊利斯发觉凯伊的目光看向了自己，似乎是在分析用什么话术能够劝住自己。</p>

“我和他不同，我能失去的东西就很少了。”伊利斯诚实地说。</p>

她看起来就差把“我头铁，别劝了”几个字写在脑门上了。</p>

凯伊：“……”</p>

伊利斯继续说：“当然，我也不支持贸然行动，黑檀木和他背后的团伙已经很成熟了，我们像无头苍蝇那般乱撞也许会无意间落入他们的网中，但只是在外围打探消息应该不要紧，如果觉得风险太大，我们就随时抽身。”</p>

……嗯，这当然是骗人的，伊利斯心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