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杜光庭的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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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他这种水师，地处辽东边墙，很方便干些走私夹带的生意，例如把辽东特产的貂皮、东珠、人参之类的运到海对面的登州府，乃至更远一些的天津府，就能轻松赚上一笔。</p>

所以外快他是不缺的，可像这种罕有的后金军首级，那就是他倒腾个一百次私货，都弄不到的好东西啊。</p>

所以现在忽然有人带给他四颗后金军首级，仅仅需要他往大长山岛运一批人和粮食后，这位不仅一口答应，还亲自赶来操办的，足可见对此事的重视。</p>

（他们这支辽河口水师规模并不大，更比不了海对面的登莱水师和天津水师，一共只有七八条海船，几百卫所军，千户已经是其中的最高主官。</p>

所以林咬银这种百户已经算是水师中的骨干人物，等闲不会出动）。而高耀晋呢，明知道这位只是看在那些首级的面子上，才会亲自出马，不过他知道以后和水师打交道的地方还有不少。</p>

并且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和海对面还从未谋面的登莱水师，和更加遥远的天津水师相比，既然这次有了开头，以后合作也会更加方便。</p>

所以看见这位林百户后，高耀晋也就非常客气的和他见礼，并表示这4颗首级只是一点小意思，等到日后上了岛后，大家成了邻居，这种好事还有。</p>

而这位林百户听了就更加高兴了，开心的连一脸的假笑都变得真诚了些……</p>

因为他感觉高耀晋说的一点没错的，辽河口虽然距离大长山岛有近二百海里（一海里等于四里），跑一趟船要二三天的。</p>

可对于这个年代出个稍远一点的门，都要十天半月的情况下，这不就是邻居么？所以对于这种一出手就是四颗首级，并且承诺还有后续交易的大客户，那必须要紧紧抓住的呀。</p>

于是这位商贾百户脸上的笑容就是更多了。</p>

不过双方按照约定见面之后，却还不能立即登船的，因为现在大长山岛上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还要带一些粮米上岛的。</p>

于是高耀晋就道：“既然林大人来了，在下需要的粮食也都一起随船带来了吧……”</p>

“这个嘛，却是只凑了一半……”林咬银就有些不好意思的道。</p>

也就是在此次交易中，高耀晋拿出来的这四颗首级，除了要把他们运上岛之外，还包含了20石粮食在内，不然这个首级就卖得太便宜了。</p>

不过现在却情况有变，这位林百户只带来了一半的粮食。</p>

当然这位也有理由，看见高耀晋脸色有些不渝，他就是立即解释：“不是本官不用心操办，只是高大人你要的急，数目又是不小……”</p>

“外加此次我军新败，连我们辽河口水师这么偏的地方，这些天都陆续逃来了几百溃兵，吃饭的嘴多了，一下子就凑不出那么多粮食了呀。”</p>

“那怎么办？这点粮食可顶不了什么事的！”高耀晋就是皱眉道，要知道本来他要的这20石粮食，都只是按照六十个人的数字来计算的……</p>

而现在队伍人数近乎翻了三倍，再加上又多了近二百匹战马，这些战马比人还能吃！所以每天的饲料更是一笔大数字！所以这点粮食完全不够的呀！</p>

“这个高大人还请放心……友军的事情就是本官的事情！没有办法也要想出办法来！”</p>

这位商贾百户就是大义凛然的说道，不过他这会虽然这样说着，可那对小绿豆眼，早已经死死盯着高耀晋队伍中，那挂的满满当当的首级，拔都拔不出来了呀！并且他这种震惊……</p>

先前以为拿出四颗首级，这支溃兵就算是相当厉害了，毕竟只是一支六十多人的溃兵部队不是？而他先前见过的那些溃兵更是一颗都没有的！可现在这都有多少颗首级啊！连马背上都挂满了呀！</p>

并且他再偷眼打量高耀晋，发现他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如此珍贵的首级都只是用烂泥巴随意涂抹的，就更加觉得大好商机在向他招手啊，这要是再能弄到一些首级的话……</p>

于是这位林百户立即道：“粮食本官回去后可以想办法，甚至多搞一些都没问题，不过如今粮食紧张，这个交易的价格么……”</p>

哎，高耀晋就有些头疼，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讨价还价了呢？</p>

要知道后世的他虽然是穷大少爷一个！口袋里经常穷的叮当响，但是偏偏很豪爽，最烦这种锱铢必较，讨价还价的事情。</p>

所以高耀晋就想找他的小管家阿福来谈，可再一想，阿福平时接触的只是些柴米油盐之类的开销，军队中的这种首级买卖还真不知道能不能上手……</p>

而这时一直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的杜光庭，却忽然站了出来道：“小高大人，让我来和他谈吧——”</p>

甚至看他跃跃欲试的模样，似乎还非常喜欢干这个。</p>

要说这杜光庭还真是个异类，他虽然出身杜松这样的将门世家，并且这次前来辽东助战，朝廷也给了他一个千户的官职，这位却偏偏不像个武将，而是更喜欢做生意。</p>

在他看来不断的左手进，右手出，并在这个过程中大钱生小钱，小钱再生大钱，看着银子一天天堆高，那才是人生最大的乐趣啊……“哦，你可以吗？”高耀晋还不熟悉他，不知道他是否可以，不过人家既然都当面提出来了，回绝又似乎有些不太礼貌，所以他就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杜胜男。</p>

不料刚才就没兴趣凑过来的杜胜男，这会更是把头扭向了一边，仿佛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情似的。</p>

“那行吧……”高耀晋就秒懂了，看来这位是看不上她大哥做生意的，感觉丢了她杜家的脸，包括士农工商在这个时代的地位，商人排在最末一等。</p>

其实这在高耀晋看来，就是妥妥的职业歧视了，哪怕是掏粪工都是为人民服务嘛……总不能要求人人都是像杜胜男那样的猛将不是？各有所长，各有所好才是人间常态。</p>

就拿他来说，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听见有人和他讨价还价，一毛二毛的计较就头疼。</p>

所以现在这不就很好嘛……有人来解决麻烦来了。</p>

于是高耀晋就乐得退下去，让他们两人去谈。</p>

不过在他离开的当口，这两人已经锣对锣鼓对鼓的谈上了，所以高耀晋依稀听了几句，倒是感觉对方蛮专业的……</p>

就好像这时，这二人只要互相打量一下对方，就知道遇到同行了，所以也不用扯什么废话了，直接开谈的——</p>

“林百户，你这粮食准备怎么换啊？”既然高耀晋已经放权，杜光庭就是立即进入了角色。</p>

“好说好说，眼下一石麦子二两银子，而首级的话朝廷的标准是一颗首级换三十两银子，所以咱也不占你便宜，就按照一颗首级换十五石粮食办，这个价格非常公道了吧……”</p>

“什么？你当我不知道行情啊？一颗首级30两那都是老黄历了！眼下我军大败，朝廷最新的赏格都涨到40两了！所以少一两免谈！”</p>

“哦，都涨价了吗？这我倒还是真不知道呢……”这位林百户依然满脸堆笑，心里却在暗道，这位倒是很清楚行情嘛，占不到他便宜。</p>

既然蒙不到他，然后这位林百户想想这个生意是卖方市场，既然价格差不多，他就准备答应了。</p>

不料接着杜光庭就道：“所以我一颗首级要50两！”</p>

“你说啥？”这位林百户眨巴着小绿豆眼看着对方，心道没看出来你比我还要黑啊……刚才这四十两不是你说的么！怎么这还没谈完就坐地起价了呀！</p>

而看着林咬银诧异的模样，杜光庭却一瞪眼道：“你懂不懂行情？这是普通首级么？看见这个黄色镶红边的奴兵背旗了没有！这些都是镶黄旗的首级！是老奴亲军！所以这个价格能一样吗？”好吧，既然对方如此专业，这样经过一番交锋后，林奸商彻底败下阵来，只能含泪答应了五十两一颗的价格，谁叫对面也是高手呢。</p>

于是等到杜光庭兴冲冲的找到高耀晋，表示谈出了一个很好的价格后，高耀晋都是不得不诧异的看了他一下呀……</p>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这位刚才在和自己谈判战略问题，是否要撤往广宁的时候，都是笨嘴笨舌的，只会钻牛角尖。</p>

没想到在这方面却是如此的厉害啊……看来以后谈生意不缺人了。</p>

“那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还要杜大人继续费心了——”高耀晋就是真心实意的道。</p>

“好说好说——”杜光庭就是眉开眼笑的道，并且感觉看高耀晋都稍稍顺眼了一点……你看他的态度就很端正嘛，比自家小妹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并且有了高耀晋这句话，以后上了那个破岛之后，自己的一身本领还是有用武之地的嘛。</p>

这样双方都谈好之后，众人就是开始上船。</p>

不过等到上船的时候，也有一点问题。</p>

本来林咬银带来的这艘船，是按照高耀晋提供的六十人人数准备的，现在却突然人数翻了这么多，还多了近二百匹战马，一船根本装不下。</p>

不过有两位谈判高手在，这一切都不是事。</p>

又经过一轮激烈的交锋后，在谈出了三颗首级的价格后，这位林奸商就立即派手下再去开二艘船过来……反正水师驻地离这里也就是几里路的事情，非常方便。</p>

所以没过多久，水师方面就一共出动了三条大船，又另外带来了40石粮食。</p>

这样合计带来了足足50石粮食（一石等于188斤，50石近一万斤，可供他们人吃马嚼最少吃上大半个月的）。这样一切都办妥之后，这支队伍这才正式扬帆——开始向大长山岛进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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