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国贼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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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国贼伏诛！</p>

“哦，你如何证明？”王化贞不紧不慢的问道，他还以为高耀晋要再对他说一通沈阳防守法，或者是之前斩首过万的辉煌大捷！</p>

那些虽然也不错，可是他更感兴趣的是新的成绩，而不是过去！</p>

不料高耀晋的下一句话，却彻底点燃了他的兴趣！</p>

“其实也简单——那就是在之前的沈阳失陷中，卑职虽然得以保全，却不是因为怯弱避战而得到的保全！而是经过一番苦战，杀退顽敌后才得到的保全！并还因此斩获了10颗后金军的首级！”</p>

“还是十颗后金军中精锐的马甲首级！并还附有敌军的背旗一杆！盔甲二副！”</p>

“所以如此可能证明么？如此卑职还是个怯弱避战的逃兵么？”</p>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那就太能证明了！”王化贞一听眼睛就亮了，满脸的喜形于色！</p>

他虽然浪言自大，好大喜功，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还是迫切的想做出一点成绩来的。</p>

可问题是他到广宁上任都一个多月了，却没有任何起色，更没有什么斩获的——能祈祷女真人不打过来就不错了。</p>

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一个小小的百户官，却给他带来了整整10颗后金兵的首级？还是精锐的马甲首级？还有敌军的盔甲背旗？做到了十几万大军都做不到的事情？</p>

虽然他也清楚，这10颗首级对一个百户官来说，是再耀眼不过的军功，可是对他这个统帅十几万大军的辽东巡抚来说，以此报功的话就有些寒碜了，可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p>

这只要再经过一番努力——例如想办法砍一些降奴的辽人首级凑数（这样的汉人已经剃头留了辫子，不认真检查的话能冒充女真人的），这样运作一番后，相信可以做出一份漂亮的捷报来了。</p>

并且一旦以此报捷的话，这对于如今辽东的严峻形势，对于急盼捷报的朝野上下，乃至对于背后支持他的东林党一系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东西了——这就是及时雨啊。</p>

“首级和盔甲在哪里？”想明白这些之后，王化贞已经一连声的问道，甚至态度之急切，都恨不得从座位上站起来！至于下首处牛维曜二人听到这些后，已经变得难看至极的脸色，更是完全不在意了。</p>

“就在大堂外面——”</p>

“快让人拿进来让本官一观！对了，再叫个懂行的人来鉴定一下！要确保万无一失！”事关他这个辽东巡抚的前途，王化贞也不觉得这个首级粗鄙了，而是连声催促道。</p>

“得令——”站在王化贞身后的亲信中军孙得功，就立即出去找人执行了，不过他在离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深深看了高耀晋一眼……</p>

在此沈辽连陷，我军接连大败的艰难局面下，还能有所斩获，沈阳乳虎果然名不虚传！</p>

至于那二个逃跑监军呢？见了这样的大反转，刚才他们还是气势汹汹，都恨不得一口吃了高耀晋似的，不过现在嘛……</p>

却是脸色血色一点也无，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了……甚至还互相看看，傻愣愣的不太明白怎么回事呢！</p>

因为这怎么可能！都已经成了败军之将的一个小小百户官，逃到一座鸟不拉屎的小岛上躲起来的人物，居然还能做到这样的事情？这简直折了寿了！甚至以他的百户身份，不要说斩首10级，只要能斩首5级，那就是妥妥的一份大功！可是现在呢？所以他们污蔑对方是逃兵，这一盆污水还能泼到他的身上吗？</p>

甚至他们接下来，还要做好诬告不成，反受其咎的思想准备了。</p>

但既然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必须无所不用其极！</p>

于是牛维曜开始寻找最后的翻盘机会，他恳切的看着王化贞道：“抚臣大人，下官手下就有专门鉴定的好手！可以让他来鉴定的。”</p>

“这却不必！”王化贞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可既然有了首级的入账，高耀晋的作用明显要大于这二个监军了，王化贞的屁股就开始倾向于高邦佐父子了，所以对于牛维曜的这个无理要求，当即予以回绝。</p>

然后很快的，就有小吏把那10颗首级拿了进来，包括还有二副盔甲和背旗，然后还因为兹事体大，专门请来了一个负责鉴定这方面的巡按御史。</p>

巡按御史属于朝廷派到地方的督察官，类似于后世的巡查组，专管纠举地方，惩治贪墨，和勘报功次的职能，所以由巡按御史来鉴别这些首级的真伪，最是恰当不过。</p>

当然自前辽东巡按张铨在辽阳以身殉国后，现在接替他的这个巡按御史薛才德，才能就远远不及他的前辈了。</p>

不过好歹他已经干了十几年的巡按御史，在鉴定方面倒也合格。</p>

并且后金兵的首级事关最重要的军功，自有一套严格的鉴定流程。</p>

所以等到薛才德赶到之后，他不仅把这10颗首级一一仔细验过，甚至还和带来的二个随员书吏一起仔细研究，例如辫发，牙口，脸面……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并且总的来说，女真人的长相都比较好辨认的，因为大多长得非常丑陋，脸扁平而大，还很长，也就是长脸长下巴，�0�2颧骨高突，很多脸还有点歪（因为都是杂交品种嘛）。</p>

所以和我汉人的整体长相柔顺耐看，那是完全不能相比的！很好辨认。</p>

当然因为实在太过重要，肉眼检查过后还不算完，薛才德还让随员打来一桶水，把每颗首级都扔进水里观察。</p>

等到发现所有首级脸容全部朝上……此乃表示脸容朝上为男子，脸容朝下为女子，再加上之前的鉴定结果……</p>

至于后金军的盔甲很好鉴定，只要看一看那头盔上高高顶起的避雷针，乃至二副棉甲上都钉着铜钉，一副盔管上还有黑缨，就知道这绝对是奴兵的盔甲了。</p>

其中一幅还是女真马甲中分得拨什库的盔甲，不然不会有黑缨。所以这帮鉴定完，他就是非常肯定的对王化贞道：“启禀抚臣大人，这10颗首级全部是真奴级！没有一颗是妇人或是杀良冒功的。包括盔甲背旗也全都无误，都是奴兵精锐才能穿的盔甲。”</p>

“好好好！”听见了这个鉴定结果，王化贞开心的连声叫好，心里的最后一块大石头都放下了，甚至他心里这个舒畅啊……有了这些东西打底，接下来可做的文章就多了。</p>

甚至连看向高耀晋的眼光都变得十分柔和了，果然不愧是沈阳乳虎啊，果然不凡！</p>

包括听了这个意料之中的鉴定结果，一旁的高邦佐虽然还是表情平静，却还是忍不住狠狠朝着对面的牛维曜二人看去……狗贼，事到如今你等还有何说辞！</p>

而刚刚还大肆污蔑的牛维曜和邢慎言二人呢，这会却是面白如纸！脸色难看的都和死人差不多了！甚至他们都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了！在这场你死我活的较量中，还没开始他们就已经输了！还是输的底裤都掉了的那种！所以这又该怎么办呢？</p>

甚至连他们都觉得自己太惨了，还有比这更搞笑的事情么……刚刚还信誓旦旦的说人家是逃兵！怯战！结果一转眼就拿出了十颗后金军的首级！还有比这个更打脸的么！</p>

“呃，下官衙门里还有一些公务急需处理，请容下官告辞了！”</p>

当然这两人也不傻，对视一眼后就连忙站起来向着王化贞告辞，准备开溜了！因为他们已经预感到，再不走的话可能就会走不了了！而且他们的靠山也不在这里啊……</p>

只是他们想走，高耀晋却不会让他们如意的，还没等王化贞发话呢，高耀晋已经叫住了他们：“两位大人且慢——下官还有一事要向巡抚大人禀报，并且此事还是和你们有关系的！”“呃，这事不急吧……”牛维曜和邢慎言两人就是脸色僵硬的转过身来，看向了高耀晋道：“我们衙门里的公务却是很急的，所以还是下次再说吧……”</p>

“不！两位大人还是听完再走的好——因为此事比你们的公务还要重要哦！”</p>

高耀晋看着他们一声冷笑后，才向王化贞道：“抚臣大人，卑职还有一份东西要请你过目，并且还是和两位兵备大有关系的！”</p>

“哦！那你呈上来吧——”王化贞听了就是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高耀晋这次敢过来，肯定是有备而来。所以估计是准备了什么牛维曜两人的黑材料。</p>

不过既然在这次斗争中高耀晋已经占了上风，又帮了他这么大的忙，王化贞也不介意让他拿出来看一看了。</p>

于是高耀晋就从容的从怀里掏出了那封信，那封原本老奴写给他的劝降信，然后在牛维曜两人不解的目光中，把这封信递给了王化贞。</p>

王化贞是万历四十一年的进士出身，而且他的座师还是当今内阁首辅叶向高，同样是学富五车之辈，所以学问是不缺的。</p>

可是等到他饶有兴致的展开这封信，才粗粗看了个大概，脸色立刻大变！</p>

甚至他接着从头到底再仔细看了一遍后，再看向牛维曜和邢慎言两人的眼神，已经是变得冰冷一片了！心道怪不得辽阳偌大个镇城，却如此轻易被奴兵攻破，原来还有这个原因！</p>

当然既然牵扯到的是两位朝廷大员，并且还牵扯到了老奴，他也不敢草率行事。</p>

正好那位巡按御史薛才德还没离开，王化贞就是出声道：“薛大人，烦请你给掌掌眼，看看这封书信到底是真是假？”</p>

哦？什么样的书信，值得这样大费周章？你辽东巡抚看过不算，还要我再看一遍的？薛才德就有些纳闷，可是等他接过来一看，同样是眼睛睁的老大！毕竟这也是很明显的，本来就是老奴亲笔所写，怎么可能是假的呢？最多就是高耀晋稍加改动而已嘛。</p>

等到他再细细看过一遍，特别是仔细的鉴定了信的落款和最后的印章，闭着眼睛想了想后，已经是肯定的对王化贞道：“巡抚大人，千真万确，信是真的！”</p>

好吧，连擅长鉴别真伪的巡按御史都确定之后，王化贞看向牛维曜二人的眼神已经怒不可遏了……</p>

心道好险好险，还好高耀晋不知从哪里截获了这封密信！不然的话，等到哪天这二个内奸里应外合，把广宁卖给了老奴他还不知道呢！</p>

“抚臣大人，这信上说的难道和下官有关吗？”</p>

这时牛维曜和邢慎言二人还不知道大祸已经临头，只是有些不解，为什么一眨眼之间，巡抚大人看他们的眼神就变得和刚才大不相同呢？</p>

“哼，两位大人做的好大事情！这要不是小高大人，连本官都要被你们蒙在鼓里了！”王化贞冷哼一声后，直接把信扔到了他的脸上！</p>

而等到牛维曜接过来一看，他都直接傻掉了呀！连声大喊道：“大人这是诬陷啊！根本没这样的事！”</p>

“没这样的事？那你说说这封信是哪来的？这上面的白纸黑字难道是假的吗？还有老奴专用的印玺，这都是变戏法变出来的么！”</p>

王化贞都已经不听他的解释了，毕竟这封信的真伪，经过他和薛才德两人的双重鉴定后，已经是确定无疑的了！并且他也非常相信，牛维曜会做这种事情毫不奇怪！</p>

想想看，他当初身为辽阳兵备副使，身负监军重任，连堂堂的辽东经略都自焚而死了，他却能全须全尾的从辽阳跑出来，还能拍拍屁股继续在广宁当监军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所以这种贪生怕死之人，做出这种事情非常正常。甚至接下来，他还把狐疑的目光看向了另一个兵备佥事邢慎言。</p>

因为这封信里写的很明白，老奴这封信拉拢的是牛维曜，但是对于级别稍低一些的邢慎言也没放过……</p>

毕竟以古人的用字简练，把邢慎言加上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p>

在信里面老奴就表示收到了牛维曜的一片真心，并希望等到广宁之战打响，牛维曜开门纳降的时候，联系邢慎言一起动手，这样两个监军一起行动的话，可以更添成功的把握啊！</p>

所以信里面虽然没有明确邢慎言已经投敌，却非常耐人寻味……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老奴为什么不提别人，偏偏要提到邢慎言？</p>

还是平时和牛维曜走的极近的邢慎言呢？这就不得不让人思量了呀……所以接着牛维曜之后，邢慎言也倒霉了，等到他知道了信的内容后，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拼命叫屈了。</p>

可这有什么用呢？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不要说他本身就是劣迹斑斑的了！所以说往小人身上泼脏水，相得益彰，别人都会相信的。</p>

而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已经成了定局，并且最大的赢家就是高耀晋了……</p>

甚至见了这种场面，他脸上虽然是平静无波，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你们这二个卑鄙小人！民族败类！是该为你们的无耻行径付出代价了！</p>

当然没有把两人全兜进去，正是他的英明之处，对他来说只要能够拿下一个首恶牛维曜……打趴一个，恶心一个，就已经足够了！</p>

毕竟在这两个奸诈小人中，牛维曜的地位更高，只和他老爹差了一级，在这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中属于扛鼎人物！所以只要拿下他，剩下的一个邢慎言已经再也弄不起水花了！此事足可以摆平。</p>

并且一封信就牵连出二位兵备，多多少少会引人生疑，而如果只针对一个人，再顺便牵扯一下邢慎言，让他黄泥巴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那就非常的顺理成章了。</p>

所以在高耀晋祭出了这件大杀器之后，再接下来都不需要再做什么了，只要坐看好戏就好。</p>

以王化贞对于老奴的忌惮，对他自己小命的重视，场上形势已经不可逆转！</p>

“大人，此事纯属污蔑啊！”无论牛维曜如何自证都没用，甚至把头磕的梆梆响都没用……无论他如何自证没有暗通老奴，还是看见自辩不成，改成苦苦哀求，全都没用！</p>

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求饶有用吗？</p>

甚至他最后都抬出了自己的后台——也就是朝廷中的某位阁老，同样毫无作用，王化贞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p>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那王化贞可能还要考虑一下那位阁老的影响，给对方一点脸面。</p>

可是像这种卖国求荣，私通奴酋的事情，不要说出面解救牛维曜了，估计那位阁老自己都要避之不及的！好洗脱牵连，真当自己是不怀金身么？</p>

所以这样想定之后，王化贞就是猛的一拍案几道：“来人哪，经查有广宁兵备道副使牛维曜，暗通奴酋！证据确凿！着立即把他押入大牢！等到日后朝廷旨意下来，再行处置！”</p>

毕竟以牛维曜的正四品大员级别，都有资格直接给皇帝上折子的，地位相当之高，所以就算是王化贞这个辽东巡抚，都不能当场决定如何发落他的。</p>

而是只能先把他押入大牢待审，然后把他的罪状连同这封密信，一起送到兵部，等待兵部的裁定下来，乃至此事多半还要问过皇上的意见，才能最后定下他的罪名。</p>

当然虽然要走这样一套流程，不过以如今朝廷对于老奴的仇恨，双方都已经势同水火！</p>

甚至朝廷方面都已经开出了超高的价码，不管哪个异族首领能够拿到老奴的首级，赏千金，外加加封龙虎将军！</p>

所以只要和女真人有所勾结的，结果已经是明摆着的——一律开刀问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