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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西斜，余晖洒在荷塘上，一池残红。</p>
蒋姨娘叩首过后，由眼圈通红的慕芊蔓扶着，踉踉跄跄走了，方才的那些话似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心力，从慕芸萱的角度看上去，她的背影顷刻间又老了十岁，每一步都走得甚为艰难。</p>
待她们消失在长廊尽头后，墨兰方从无人可见的隐蔽处走了出来，默默望着前方，哀然长叹：“真没想到，才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原本繁盛热闹的丞相府，竟就变得人丁凋敝，荒凉败落了。如今仔细一算，同辈的人里，也只剩下您和五小姐仍旧安好无损了。世事啊，总是这般无常……”</p>
慕芸萱微微抿唇，表现得不置可否：“所谓时也命也，这都是他们前世造下的孽，今生就该到偿还时候了。”</p>
话音未落，莲叶边缘坠下一滴昨夜的陈雨，搅开涟漪无数，最终扩散至无形。</p>
这一天，多少波折，多少起伏，到底都会归于平静。</p>
夜，终要降临了。</p>
翌日，慕芸萱在细碎嘈杂的声音中醒来，天光打开，几只不知名的小鸟正立在树梢上欢快啾鸣，正是夏日晨景。</p>
许是刚刚清醒的缘故，脑子还混混沌沌，辨不清时辰，低头将半张脸埋在大红锦被里，让自己慢慢适应这个耳畔的一切声音。</p>
外面艳阳如炙，斑斑点点，碎金似的在水般柔滑的缎面上投射下来，光滑璀璨，令人无法直视。</p>
犹在反神间，忽听外面传来叩门声，听声音，像是墨兰。</p>
光着脚下了床，走到一半，慕芸萱忽而顿住，转身穿好鞋子，方才拉开了门。</p>
墨兰脸色泛红，呼吸有些急促，说话倒还算安稳：“小姐，二小姐回来了。”</p>
慕芸萱闻言，一下子精神了过来，眼中似被晨曦照亮，明烁逼人：“什么时候？”</p>
墨兰言简意赅：“现在。”</p>
“到哪了？”</p>
“还未上朱雀大道，不过也快了。”</p>
“很好。”立时返身进屋，动作迅速地梳洗装扮，墨兰在一旁帮手，问起她要带哪个发钗时，慕芸萱拿出许久未戴的紫晶凤钗，递给身后：“就这个吧。”</p>
墨兰恭敬接过，正在比划位置，忽听慕芸萱突兀一笑，道：“哼，她还挺会挑时候，这一大早的，街上的行人商贩不多，也就避免了事情闹大，使整个丞相府难堪。”</p>
总算寻到一个绝佳的地方，墨兰一点点将凤钗插入她发髻之间，对着镜子一边审视打量，一边接过话来：“这应该也是老爷的意思，我方才经过前院，看已经有几个小厮等在那儿了，都是素来手脚麻利的，估摸着，是老爷并不想引人注意，所以特意如此安排。毕竟，二小姐现今变成了那个样子，要是再被旁人看到，老爷这个一家之主的脸，就被丢光了。”</p>
慕芸萱听完，轻蔑地冷笑：“这能怪旁人轻贱慕望舒吗？他这个做爹的，首先就没把她当人看！”说完，眼珠一转，换上狡黠神色，仔细看，还微微透着些冷酷：“正好，既然他这么不待见这个女儿，那我就帮一帮他，叫他眼不见为净，这样，他以后的日子，就能舒坦多了吧。”</p>
收拾停当，慕芸萱领上墨兰，直往前院而去。</p>
她们前脚刚走，小洛后脚来送早膳，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看凌乱的床铺，应是刚刚出门，想到之前在院子见到墨兰那急匆匆的样子，以为她们又私下里说悄悄话去了，登时气呼呼地转身，暗自赌咒发誓，从此再也不理她们两人了。</p>
当然，慕芸萱并不知道这些，在小洛赌气吃光她所有的早膳的时候，她已经到了门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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