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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小姐一个人出事,偷偷跑过去帮她,当时小姐用自己早已冻僵了的手握住她的,拼命忍住眼眶里的泪水,笑着安慰她:“小洛,别怕,我们很快就会苦尽甘来的。你再等一等,等你长大了,遇到心仪的人,小姐一定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好不好?”</p>

同样的话,当时听来,却全是心酸。</p>

那天,她们主仆两人互相拥抱着,在漫天的大雪里,从白天哭到黑夜。</p>

在那个时刻的她们看来,这些看似美好的盼望,不过是她们无望的生命中,支撑她们活下去的,一点点渺茫的,微弱的念想。</p>

她们从没想过,这念想,真的会有成真的一天。</p>

“小姐……”回想起过去,小洛不禁有些哽咽,脸上的笑容也逐渐褪去,化作感动的浪潮。</p>

她五岁就跟了小姐,陪着她寒霜酷暑,受尽苦楚地走过来,却从未觉得委屈过,因为在她心里,小姐就是她的亲人,别说陪着她受苦了,就是为了她粉身碎骨,她也甘愿。</p>

而这些心里话,她从没有对小姐说过,她了解小姐的性子,别人对她有一分好,她必会回报十分。</p>

可她不想要小姐的回报,她只想永永远远地陪在小姐身边,保护她,照顾她,做她一辈子的亲人。</p>

但原来,即便她不说,小姐也懂。</p>

扑通一声,小洛重重跪了下去,头埋得极低,只有肩膀在不住抖动:“小姐,小洛不过是个下人,能跟在小姐身边已是莫大的福气,您还如待亲妹一般对我这样好,如此大的恩情,即便是再生一世,小洛也难以回报啊!”</p>

慕芸萱听到这话却沉了脸,语气颇为严厉道:“什么叫做‘不过是个下人’,我什么时候拿你当下人看过?小洛,你起来!”看她不动,慕芸萱加重了语气:“你起来!”</p>

小洛这才慢慢腾腾地站起,脸却始终埋在阴影里。</p>

慕芸萱抓过她的手,沉声说:“小洛,你看着我!”</p>

她却只是哭,慕芸萱到底怕吓到她,放缓了语气,郑重道:“小洛,抬头,看着我。”</p>

她终于平静下来,缓缓抬头,怯生生地看着露出严肃神情的慕芸萱。</p>

慕芸萱则攥紧了她的手,一字一句说得极其清楚:“你记住了,在我心里,你从来不是下人,你是我最疼爱的小妹妹,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把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你。从今往后,我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到任何妄自菲薄的话,因为你是我的妹妹,是我慕芸萱的妹妹,记住了吗?”</p>

小洛死死咬住下唇,使劲点着头,眼泪像连串的珠子似的,止不住地往下落。</p>

“好了,不要再哭了。”慕芸萱伸手抹去她眼角泪水,嘴角重又勾起平和的笑容:“成亲是大喜事,哭什么。回去记得和云痕好好商量一下,虽然我很想帮你们大操大办,但这毕竟是你们的婚礼,当然还是该尊重你们自己的意愿。正好这中秋宫宴也结束了,之后一段时间宫中暂时没有什么大事,我得空可以帮你们挑一挑吉日,最好就在这一两个月,省得夜长梦多,你说好吗?”</p>

小洛吸了吸鼻子,屈膝一福,哑声道:“全凭小姐做主。”</p>

慕芸萱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像很多年前,她们互相依偎着取暖时那样。</p>

一旁的墨兰也深受感动,偷偷扭过头去抹起了眼泪,慕芸萱用余光瞥到,心思一转,清了两下嗓子,做认真状,道:“赶快忙完你的婚事,就该操心墨兰的了。她也快到出嫁的年纪了,总得仔细寻一户好人家才是,不然叫人说我这个做小姐的偏心,亏待了她,那可怎么是好,你说是不是啊,墨兰?”</p>

墨兰冷不防地被扯进来,还没醒过神,小洛已破涕为笑地附和:“小姐说的是,墨兰这个臭脾气,没几个人能忍受得了的,现在不找,等她年纪再大一点,恐怕就嫁不出去了!”</p>

墨兰一听,什么感动,什么眼泪,顷刻全飞到九霄云外去了,腾地站了起来,举着拳头作势要打:“你和云痕那块木头过好你们的小日子就是,却要管我的闲事做什么,讨打呀!”</p>

墨兰本就是做个样子吓小洛一下,哪知那拳头分明还没落下来,小洛却已抱着脑袋往慕芸萱身后躲,连喊:“小姐救命呀!母老虎吃人了!”</p>

这下墨兰可不管那么多了,拔腿追了过去。</p>

小洛“嗷”地一声跳了起来,尖叫着四处逃窜,一边躲还一边不长记性地挑衅:“你看看你看看,就你这样,哪个男子会喜欢呀!回头耽误了大好青春,我看你怎么办!”</p>

“还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墨兰又急追两步,两人绕着院子里五人抱的参天梧桐,好一番嬉闹。</p>

寒秋月凉,浊云当空。</p>

这样一个本该赏揽明月之姿的好日子,天公却很不作美,方才还有些夜景可看,此刻却连依稀几点星光都见不到了。</p>

夜幕下的宫城碧瓦连绵,仿佛春色正好时,长满碧草的高低群山。</p>

然一眼望过去,却只望到了无尽的黯淡。</p>

浮声切切的宫宴上传来喧天的鼓乐,奋力咏诵着这个太平盛世。鼎沸的人声企图冲刷掉在这宫城角落的某些寂静,但一切都是徒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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