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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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极，于一周之前弑母，并与母亲的尸体共度三天，直到被捕。”</p>

“之后被确诊为精神分裂症，转到我院监管。”</p>

女人手持病例，温和地念道，身上白大褂上挂着的牌子写着：唐琴-主任医师。</p>

“弑母。”</p>

她轻声重复了这个词，从旁边的纸堆里翻了翻，又找出一张红头文件，是审讯记录。</p>

【第六次审讯记录】</p>

“审讯过程中，多次呓语，思维奔逸，高度怀疑有精神疾病，具体可查证本次录音。”</p>

“我很想知道，你到底在审讯过程中，说了些什么，能让你得到这样的评价？”</p>

唐琴交叉着手指，扬了扬眉毛，视线投向桌子的另一边。</p>

她对面坐着一个黑发男生，穿着病号服，神情有些恍惚。</p>

陈极，18岁，已经被转交到天海市第三精神病院监管。</p>

唐琴是他的主治医师。</p>

“你可以听一下。”</p>

沉默了半晌，陈极才说道。</p>

唐琴笑了笑，将桌子上的录音机按开，里面传来了一阵电流声。</p>

滋啦——滋啦——</p>

这段录音从中间截断，开头的声音很年轻，平静，属于陈极。</p>

另一个男声，应该是审讯人员。</p>

(录音开始)</p>

【陈极：“我想问你一个问题。”</p>

男人：“你说。”</p>

陈极：“你有没有某一刻感觉，自己身边的人，早就不是那个人了？”</p>

男人：“什么意思?”</p>

陈极：“你有没有觉得，某天醒来时，世界看起来和昨天有点不一样，但你却说不出是什么变了？”</p>

男人：“我不懂你在说什么。”</p>

陈极：“我们举个例子。你有老婆吗？假设你有吧，有一天，你醒来的时候，看见身边熟睡老婆的脸，你会不会忽然觉得一阵心慌，感觉她早就被什么东西顶替了？”</p>

（吸气声）</p>

男人：“怎么可能呢？她就是她，在一起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被什么顶替了？”</p>

男人：“你的意思是她出现了什么异常的行为？”</p>

陈极：“没有。假设她和以前一模一样，行为，性格，甚至连身上最隐秘的痣都是一样的。”</p>

男人：“那你是什么意思？”</p>

陈极：“如果我再说，你的老婆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你还会觉得身边躺着的女人是她吗？”</p>

男人：“当然不会！”</p>

（椅子推拉声，有人猛地站起来）</p>

男人：“况且，我身边的人都是傻子吗？一个死人复生了他们会不知道？”</p>

（一阵沉默。）</p>

陈极：“你还是不懂。”</p>

陈极：“如果你身边的人，都觉得这一切很正常呢？”</p>

陈极：“即使是那些你明明记得参加过她葬礼的人，也一致认为是你有问题，你的老婆一直都活着呢？”</p>

（一阵沉默。）</p>

男人：“我知道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个唯物世界。”</p>

男人：“如果真有这样的事，一定是我疯了......”】</p>

录音播到这里，唐医生按了一下录音机上的按钮，将对话暂停。</p>

她神情很严肃，看了看手上的病例，说道：</p>

“陈极，在这段对话之后，你便声称，自己杀的并不是你母亲张素芬。”</p>

“而是......鬼。”</p>

她抬起头，神色中透出探究。</p>

“你还说，你母亲早在十年之前，就和你父亲一起出车祸死了。”</p>

“你同时声称，两周前，有鬼顶替了张素芬，搬进了你家。”</p>

“因此，你才会对你母亲痛下杀手，对吗？”</p>

“嗯。”</p>

陈极轻轻点了点头。</p>

“不过，我从来没说过那是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