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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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管家的脚步声在东华城的夜色中回荡。一家又一家医馆的门，被他敲得咚咚响。</p>

“老朽知道您是长平王府的管家，”一位老大夫开了门，听说是给黎公看病，立马又要关上，“可这……这……”</p>

“砰！”又是一扇门在他面前关上。</p>

方管家继续往前走，寒风吹得他直哆嗦。又是一家医馆，刚说明来意，那大夫转身就要关门。</p>

“等等！”方管家一把扯住那位要关门的大夫，怒火终于压不住了。</p>

“你们这些人！”他声音哽咽，“北荣的百姓，谁没有享受过黎公的恩惠？”</p>

大夫低着头不说话。</p>

“三年前那场瘟疫，是谁谏言搭棚施粥，把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请来为大家诊病，救了多少人的性命？狄族来犯时，又是谁力荐建安长公主出兵北征？”</p>

大夫的手在发抖。</p>

“黎公用一己之力，为北荣换来了短暂的太平。如今他病了，你们这些受过他恩惠的人，一个个为了自保，连去看诊都不敢！”</p>

方管家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这世道若是再这么下去，国将不国，你们明白吗？到时候，你们都会变成狄族的绵羊，任人宰割！”</p>

“可是……”大夫抬起头，眼中含泪，“方管家，不是我们不想去，实在是……”</p>

“实在是什么？”方管家冷笑，“实在是怕死？那当年瘟疫肆虐时，你们怎么不怕死？当年狄族打过来时，建安长公主怎么不怕死？”</p>

大夫沉默良久，突然转身进了医馆。方管家正要发火，就见他拿着医箱走了出来。</p>

“走吧，”大夫抹了把眼泪，“方管家说得对，若是连这点胆量都没有，我们这些人，和那些任人宰割的绵羊又有什么区别？”</p>

寒风中，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走在黑暗的街道上。</p>

大夫突然道：“方管家，您说……这北荣，还有救吗？”</p>

方管家停下脚步，望着天上的一轮残月：“有，一定有。不然黎公也不会拼着一把老骨头去谏言，长平王也不会明知有危险还要回来。”</p>

“那咱们……”</p>

“咱们啊，”方管家叹了口气，“起码得对得起自己这条命。这命，可是像黎公、建安长公主这样有担当、忠厚又护国的臣子们用命换来的。”</p>

大夫重重点头：“方管家说得是。别说给黎公看病了，就是要我的命，我也认了！”</p>

“别说这丧气话，”方管家催促道，“咱们快走吧，王爷怕是已经到了。”</p>

“王爷？他不是被……”</p>

“嘘，”方管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p>

大夫恍然，加快了脚步。夜色渐深，两个身影走得愈发坚定。</p>

黎府内，一盏孤灯摇曳。</p>

八旬老人躺在榻上，形容枯槁。两个儿子一个小女儿跪在床前，泪水无声地落下。</p>

“大夫，不必把脉了，”黎公摆摆手，声音虚弱却坚定，“老夫这条命，自己清楚得很。”</p>

顾长翊让大夫退下，看黎公欲言又止的模样，心知有要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