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东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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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政殿内，檀香袅袅。奚蔺跪在殿下，声音恭敬：“启禀陛下，东南二州近年来商贸繁盛，海上贸易尤其出众。瓷器、茶叶、丝绸，源源不断地流向海外，百姓们也都过得安宁。”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刻意的提醒，“此番章丞相出兵南疆，家父拿出了一百万两白银支持，此事陛下也是清楚的。”</p>

萧禹静静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回宫路上，乔宥川已经和盘托出了奚家的真实目的。这位奚家嫡长子千里迢迢赶来江都，无非是为了给自家妹妹谋一个入宫的机会。他们甚至不要求贵妃和后位，只要能在四妃之列，就愿意全力支持萧禹。</p>

说白了，不过是想给自家谋个长久的保障罢了。</p>

萧禹对这番话里的分量心知肚明。东南二州对南周，乃至整个华夏的重要性，他比谁都清楚。目光微转，他淡淡开口：“所以，东南的世家们也在观望，看看南周的皇权究竟会落入谁的手中，是他章文钊，还是我萧氏？”</p>

“臣不敢！”奚蔺连忙叩首，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只是各家都有自己的顾虑。若是陛下能给个明确的态度……”</p>

“明确的态度？”萧禹轻笑一声，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他太了解这些世家的心思了。什么顾虑，不过是想要个保证罢了。一旦有了皇亲国戚的身份，他们便会肆无忌惮起来。</p>

“东南固然重要，不然奚公子又怎会千里迢迢赶来。只是朕……”</p>

“陛下！”乔宥川突然上前一步，打断了萧禹的话。他太了解这位年轻帝王的性子，生怕一句话说死了会对谈判造成不好的影响，连忙道：“奚公子来江都也有几日了，还没给太皇太后请安吧？不如先让慕统领带奚公子去给太皇太后磕个头？”</p>

萧禹锐利的目光扫向乔宥川。这个老狐狸，总是想着周旋。不过，此刻倒也不是把话说死的时候。他微微颔首：“也好，那慕白你就先带奚公子去太皇太后的宫里吧。”</p>

待慕白领着奚蔺退下，乔宥川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陛下，您刚才若是把话说死了，东南二州怕是要生变。”</p>

“生变？”萧禹冷笑一声，“朕觉得奚家并没有这个胆子。朕若拒绝了他的请求，他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投靠章文钊，可眼下章文钊被困在南境，况且章文钊又能给他什么好处？只会问他要银子打仗，显然这并不是奚家最好的选择。另一条路就是自立为王。奚家仗着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粮食和钱财，是有这个可能的。”</p>

乔宥川闻言一惊：“陛下的意思是……”</p>

“你以为朕为何要把东南水师的统领权交给裴将军？”萧禹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奚家的根基在海上贸易，若是东南水师把守住了海港，他们再有钱，再有粮，又能如何？”</p>

乔宥川恍然大悟：“原来陛下早有准备。”</p>

“奚家自以为聪明，”萧禹负手踱步，“一边派人来朝廷谈条件，一边暗中蓄势。朕若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只怕他们会狮子大开口。若是拒绝，他们就要以此为借口，伺机而动。”</p>

“可是陛下，”乔宥川还是有些担忧，“若是奚家真的要自立为王，东南二州的其他世家怕是也会跟着响应。到那时……”</p>

萧禹打断他的话：“东南二州的世家，又岂是铁板一块？奚家这些年在海上的势力越来越大，早就让其他世家心生不满。朕若是能借此机会，分化瓦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p>

乔宥川细细思索着萧禹的话，不由得佩服他的远见。年轻的帝王看似对奚家的要求漫不经心，实则早已洞悉了对方的心思，并且布下了天罗地网。</p>

“陛下英明。”乔宥川笑道，“臣方才还担心东南二州会生变，现在看来是多虑了。不过……”</p>

“不过什么？”</p>

“不过臣还是有一事不明，”乔宥川小心翼翼地道，“既然陛下早有准备，为何没有提前知会臣一声，莫非是信不过臣？”</p>

萧禹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扬：“没有提前知会你，我们俩刚才的配合才能天衣无缝。让奚家以为他们还有一点儿希望，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朕今日就把话说死，他们定会立即传信回去。朕要的就是这个时间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