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奴貌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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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认出我了？</p>

沈骊珠心头微颤，像是枝头的花惊落坠地，碾碎成泥，乱得不成样子，然而那面上鸦浓的睫羽一垂，清清冷冷地答，“不认识。”</p>

她道：“我从未见过公子。”</p>

也是。</p>

他久居京城，这是第一次来江南之地，哪里就识得金陵城外的小医女。</p>

何况此间药庐是他自己闯入，权是随心之举，先前并无计划。</p>

不应起疑的。</p>

李延玺心下掠过般般思绪，但目光却仍旧忍不住落在女子面上。</p>

她悬着薄纱，轻纱盈盈后的唇鼻隐隐朦胧，不见真容。</p>

但眉眼在烛光惶惶，月色晕晕中，可窥绝色。</p>

李延玺的手散漫地搭在膝盖上，那长指似美玉，边缘晕开点鲜艳的血迹，袍身曳地风流。</p>

他微微抬起线条优美的下颌，眸中倒映着一个她，“哦，是吗。”</p>

“既然从未识得，未曾见过，姑娘为何以纱掩面，不露真容？”</p>

“不知姑娘可否……取下面纱一观？”</p>

口吻虽然是笑吟吟的，但那漫不经心的笑意里又含着隐隐的压迫与刺探。</p>

沈骊珠一怔，纤手抬起下意识隔着面纱去抚碰那经年的伤痕——</p>

却在指尖堪堪要触及的那一瞬，像是被灼烫到般急急的、立刻撇开了手去！</p>

脸上的伤早已愈合，但心里的伤却经久不愈！</p>

她倏地转过身去，想要掩藏那一瞬的失态。</p>

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人面前险些将失态和脆弱表露出来，沈骊珠心头便生了些许烦闷和自我厌弃来，心道果然是皇族，总是疑神疑鬼。</p>

因此，声音也越发冷淡，“奴貌丑无盐，还是不要吓着公子了。”</p>

这姑娘口中这般说着，言辞谦卑，仿佛将自己贬低到了尘埃里，但身体站得笔直，一袭沉青色的衣就像是青青绿竹，颇有风骨。</p>

再者，李延玺又是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那一瞬失神表露出来的情绪不是假的。</p>

或许这姑娘的脸真受过伤。</p>

他戳到了人家的痛楚。</p>

至此，李延玺心中再无怀疑。</p>

恰逢这时，浅碧取了药箱折返回来。</p>

沈骊珠上前给太子治伤。</p>

浅碧手里拽着小药锄，严防死守。</p>

一脸“我家小姐给你治疗登徒子你敢乱动一下我就一锄头锄死你”的表情，睁圆了眼睛瞪着李延玺。</p>

李延玺目光掠了眼浅碧，金陵城外的小药庐里，女大夫的丫鬟生得竟然生得比京城里某些大户精心调教出来的一等侍女还要好些。</p>

一个气质冰雪，幽如青莲。一个小家碧玉，灵秀可爱。</p>

这样的一对主仆竟然居住在金陵城外这样一间小且简陋的药庐中……</p>

有趣。</p>

李延玺唇边勾起一抹轻微的弧度，映着烛光，薄薄生辉。</p>

沈骊珠垂眸。</p>

身为医者，她只有眼前的伤，心无旁骛。</p>

哪怕心里再如何的抵触、厌烦、甚至是深恶痛绝这个人，这一刻，沈骊珠只是一名医者，履行的是她身为医者的责任。</p>

她习医时间不长，但一双纤白的手却极稳，清洗伤口，再上金创药粉，裁下一段纱布，将之缠绕裹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