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孤想要陆亭遥死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那个一曲《凤求凰》，琴心无双的，沈骊珠。</p>

那个令丫鬟们都羡艳的，枕玉公子的未婚妻，沈骊珠。</p>

那个他曾心里淡淡轻蔑，觉得声名有瑕，但手腕过人，还能勾得陆亭遥倾心以待的，沈骊珠。</p>

原来，她就是沈骊珠。</p>

却骗他说，她叫沈姮。</p>

其实，沈姮不是没有跟他说过，自己已有未婚夫，不日即将成亲。</p>

但，李延玺没有怎么将这话放在心上。</p>

或者说，太子殿下生来尊贵、骄傲、自视甚高，他未尝一败，想要的也没有得不到的，所以就算沈姮那个未婚夫存在又如何，他从未将之视作对手。</p>

可，当“沈姮的未婚夫”这个模糊且虚无的词，在今日彻彻底底地落到实处，变成一个由“人美如玉”、“青桂芝兰”、“才华惊艳”等世间一切代表美好的词汇勾勒而成的鲜明形象——</p>

太子殿下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心慌的滋味。</p>

因为李延玺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脾性，他傲慢、虚伪、残忍、冷血、自私。</p>

他跟那个人……</p>

是完完全全相反的两个极端。</p>

而世人向往美好。</p>

就连他也不曾例外。</p>

李延玺又忽然想起少时自己养过的那只名叫“雪团”的狸奴。</p>

那时，雪团不过是偷跑出东宫，在皇妹怀玉公主怀里打滚撒娇，他就觉得背叛，可以眼睛眨也不眨地将它送人，漠然地想，不过是一只狸奴。</p>

可是，在得知“沈姮”就是“沈骊珠”，是陆亭遥未婚妻的时候，那种震惊背叛感分明比那时更甚，他却只觉得……无法轻易说舍弃就舍弃了。</p>

看啊，他就是这样卑劣。</p>

明知她未婚夫是这天下举世无双好的人，但他……还是不愿放手！</p>

沈骊珠不知太子心里是怎样的复杂、颠覆和惊怒，甚至那些凌乱的情绪里还混杂着一丝不可名状的慌乱，她也不想知道，只垂了垂眼睫，道：“是，臣女沈骊珠。”</p>

当年，侯府没有将她逐出族谱，所以她依旧还是沈氏女。</p>

便自称了一声“臣女”。</p>

医者救人为上，卫琮生死不明，已不能再延误耽搁，沈骊珠说完，不欲再跟李延玺在人前多有纠缠，她习医熟知人体各处穴道，轻声道了句“得罪”，便用袖间藏着的银针在李延玺腕间一刺。</p>

李延玺手臂一麻，扣在骊珠手腕上的指节微微松开。</p>

沈骊珠趁机挣开，在卫琮身边蹲下，那片以金线织就繁复图案的裙摆坠地，像鲜明亮眼的蓝色鸢尾花一样在李延玺眼底盛开。</p>

书砚守在沈骊珠身旁，目光掠过李延玺，神色警惕。</p>

虽然这个人的气息很危险，但若是他再敢妄动，靠近骊珠小姐一步，书砚也是会对他出手的。</p>

裴景澜恍然若梦的回神，他沉默了下，伸手扣上李延玺的肩膀，手掌微微收紧，像是阻止，也像是一种无声的提醒。</p>

李延玺终是未曾再上前。</p>

…</p>

沈骊珠探了探卫琮颈侧的脉搏，以及胸口的心跳，虽然微弱得接近于无，但好歹人还活着。</p>

她看得医书颇为繁杂猎奇，有种就是记载着怎样救治溺水之人。</p>

沈骊珠细致问过奶娘，她来之前，可否对琮小少爷有过施救的举措。</p>

奶娘看到沈骊珠就像是看到最后一根浮木，带着慌乱、哽咽的、如实回答道：“有的、有的……陆小姐说，可按压小少爷腹腔，令腹中积水吐出，我……我这样做了，小少爷倒确实是吐了许多水出来，但是人却没醒……”</p>

“小姐，这位貌美心善的小姐，求你救救我们小少爷，我给你磕头了……”</p>

说着，奶娘跪下，就要朝沈骊珠磕头。</p>

沈骊珠制止了她的举动，声音冷静却又温柔，“磕头不必，我能救他，但是还需要你帮忙。所以就不要再耽误了，万事等救回你家小少爷再说，好吗？”</p>

果然，脸上顶着几个鲜红巴掌印，哭得披头散发的奶娘一听，立刻抬起袖子擦了擦泪，连忙赌誓道：“您有什么吩咐，就尽请说罢，婉娘莫敢不从！”</p>

沈骊珠道：“那么，请解开你家小少爷的衣裳。”</p>

“……哦，好！”婉娘虽然不解，但愣了一下，也照做。</p>

她是从小照顾卫琮的奶娘，可以说，就连卫琮的生母卫少夫人都不及她跟小少爷相处的时候多。</p>

她想活。</p>

也想小少爷能活。</p>

婉娘解开卫琮的衣裳，小孩露出白嫩的胸膛。</p>

从那胸膛可以看出这孩子养得娇贵，连一丝疤痕也无。</p>

只不过，此刻却好似没有了气息起伏。</p>

因为卫琮还是个孩子，倒没有许多男女大防，否则在救他之前，还得想办法移动到内室去。</p>

可眼下卫琮这种情况，是最忌移动的。</p>

沈骊珠一边打开药箱，从中接连取出令贵妇们光是看着就觉得胆寒的银针、小刀等物，一边吩咐书砚，“书砚，取烈酒，火烛来。”</p>

书砚身负轻功，由他去取物最合适不过。</p>

书砚看了眼李延玺，终究还是知道救人要紧，没有拂逆未来女主子的意思，神色严肃地点头道：“是，骊珠小姐。”</p>

李延玺衣袖之下的手蓦然收紧了几分。</p>

他只知道，她身边有个伺候的丫头叫浅碧，从没见过这个叫书砚的。</p>

那家奴对他很有敌意。</p>

跟那个叫浅碧的丫头对他的敌意不同，他像是在替谁守护着她。</p>

替谁？</p>

某个答案呼之欲出——</p>

陆、亭、遥！</p>

他是陆亭遥的侍从！</p>

可是，他却对沈骊珠的话几乎……言听计从。</p>

李延玺甚至不难想象她和陆亭遥的关系是何等的亲密，陆亭遥对她是何等的倾心以许，才会让身边的侍从都将她提前奉作未来的女主子相待。</p>

指节叩入掌心。</p>

李延玺感觉胸腔里某处被什么啃噬着般，他还从唇齿间尝到了一种名为“嫉妒”的味道。</p>

…</p>

今日陆府各苑都有宴席，烈酒和火烛并不难找，书砚很快取了骊珠要的东西回来。</p>

沈骊珠用烈酒将银针和小刀消毒，再以火烛炙烤，她神色认真，侧脸冷清。</p>

金陵贵妇们却不知她要做什么，又因卫琮还处于危险中，在场众人都很安静，不敢出声惊扰。</p>

直到沈骊珠以银针弹入卫琮周身穴道，又拿起小刀似要剖开卫琮皮肤时，那今日受惊过度摇摇欲坠的卫少夫人，才在婢女的搀扶下，颤声问了句，“……沈小姐，你这是要对我儿做什么？”</p>

“想要救他，就相信我。”沈骊珠话音遗落，手中小刀沉静而平稳地割开卫琮胸腔的皮肤，鲜血蓦地流出来。</p>

不少贵女惊吓地“啊”了声，不敢看这血腥的场面，纷纷别过头去。</p>

而沈骊珠始终冷静。</p>

皮下三寸，她停手。</p>

将一根芦管插入进去。</p>

然后有条不紊的命令奶娘。</p>

…</p>

她的手极稳，又极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