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太子知骊珠受过的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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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玺手指折紧。</p>
原来,她从未骗过他。</p>
阿姮,是她的小字。</p>
不论是“骊珠”,还是“阿姮”,都有世间珍稀,美好之意。</p>
他想,她也应如是,当得起这样的名字。</p>
李延玺接着往下看。</p>
上面写,她和裴景瑟一起拜师玲珑夫人,一人学琴,一人习舞。</p>
两人不仅是闺中好友,也被并称为“京城双姝”。</p>
看到这里,太子唇角情不自禁倾出今晚知道骊珠身份后的第一抹浅笑来。</p>
千金台那曲《清平调》,确实琴艺动人,是他听过的……生平之最。</p>
李延玺又忽地蹙眉。</p>
裴景瑟?</p>
他像是才注意到这个名字。</p>
这是景澜的妹妹?</p>
她和阿姮是闺中密友,一起拜师学艺,在京城时互有往来,那么……</p>
景澜也是认识阿姮的?</p>
可是,为何金陵再见,景澜从不提起此事?</p>
李延玺忽然想起了什么,眸色幽暗了几分,但继续往下看。</p>
永安侯府女孩众多,但唯独因沈骊珠跟贵妃容貌有几分相似,得贵妃与陛下喜爱,因此获得出入宫廷的特权。在满上京的贵女中,也是独一份。</p>
李延玺想到今晚见到的那张清艳绮了绝,眉目如画的美丽容颜——</p>
第一眼,确实叫他心神冲击,险些错认。</p>
但,第二眼,他就绝不会认错。</p>
在他心里,她跟贵妃是截然不同的。</p>
李延玺的确厌恶贵妃。</p>
那是自幼起便对一个妩媚华娆,奢靡无度,惹得父皇为她兴建琉璃宫,害得他母后郁郁而终的妇人的厌恶。</p>
固执到难以更改和动摇。</p>
他甚至早已决定,在自己登位后就拆掉那座金砖为地,白玉作瓦的琉璃宫,将里面的一砖一瓦都归还于民。</p>
李延玺原以为以自己的性情,在知道沈骊珠就是贵妃侄女后,会怀疑是不是他父皇和贵妃的又一场算计。</p>
毕竟他那位好父皇为了保贵妃与沈氏在他百年之后的荣光,不是没算计过他。</p>
但,很意外的,李延玺一分一毫都没有那样怀疑。</p>
他甚至连半点对宿命的抵抗都没有,就那么对自己的心投了降认了命——</p>
就算她是沈眉妩的侄女又如何?</p>
他还是想要她。</p>
这不是一时冲动,是理智燃烧成余烬,头脑冷静下来后,太子心里浮现出的最清晰,最真实的答案。</p>
所以,他在看到那一句“因此获得出入宫廷的特权”,竟然微微遗憾。</p>
原来,他们本该可以更早相识的。</p>
原来,她曾离他这么近,近到差一点就成为了他的妻子。</p>
可是,因为他对贵妃的厌恶,故意避开琉璃宫,普通贵女不似公主就算出入宫廷也不能随意乱走,所以从前在宫里竟然一次也没碰见过她。</p>
可能,也碰见过。</p>
或在宫宴上,她以侯府嫡女出席,但那时的李延玺,怎能想到自己竟然有为一个女子鬼迷心窍,日夜难寐的一天呢。</p>
年轻矜傲的太子对京城里倾慕着自己的贵女,从来都是不肯一顾。</p>
便是在宫廷饮宴时,也不会往贵女席多看一眼,对谁家贵女多有留意。</p>
就连裴景澜的妹妹裴景瑟,以及太后属意的未来太子妃人选庄静姝,李延玺也仅是记得她们的脸和名字。</p>
她们是怎样的女子,有着怎样的才艺和性情,是一概不知的。</p>
至于沈氏女——</p>
本就对沈家没好感的太子,怎会去记住一个出身贵妃母族的女孩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呢。</p>
哦。也有一次,他差一点就要认识她了。</p>
密报上写,沈骊珠十五岁,在摘星楼以一曲《凤求凰》名动上京。</p>
可是,那次依旧是那样。</p>
他本也驾临了摘星楼,坐在二楼,只是在听见永安侯府嫡女即将上场后,忽然没有了兴致,拂袖起身,提前离场。</p>
只在后来,听说是永安侯府嫡女赢得了头彩,也就是那把名琴“焦尾”。</p>
所以,他们就这般次次错过,再相见也不识。</p>
李延玺心里浮现起模糊的疼痛,唇齿间低低唤了那个名字,“阿姮,原来很早之前你就弹过了《凤求凰》……”</p>
而他,差一点就听见那首,至少不是她为了陆亭遥所弹的《凤求凰》。</p>
观往事,竟然处处是遗憾。</p>
密报上又写。</p>
沈骊珠年少时,喜华美衣裙,鲜艳颜色,钗环妆饰,制得一手漂亮的胭脂水粉,还善骑射,饮美酒,爱玩闹,性格明媚活泼,时常参加花宴,跟姐妹携手踏青秋游。</p>
太子观之蹙眉。</p>
甚至有那么一瞬,他怀疑起青羽的情报是不是出了错。</p>
这上面说的不胜明媚,活色生香的少女,竟然是阿姮?</p>
会不会是弄错了。</p>
他见到的阿姮,总是穿着最素净寡淡的衣裙,或青或蓝或白这样的颜色,一丝明艳色彩也无。</p>
除了参加陆府婚宴那日和今夜游园,她基本不戴任何妆饰,更别提密报上所写的花钿金箔,胭脂水粉了。</p>
她也不爱笑,不爱玩闹。</p>
那样的冷清,冷得似冰雪,除了在陆亭遥面前,连弯起眉眼都寥寥。</p>
密报上所写,跟他认识的阿姮,真是同一个人?</p>
接着,李延玺翻页。</p>
很快,他视线凝固住了,就连呼吸都在一刹间窒住。</p>
因为他看见那上面后续白纸黑字,字迹鲜明地写道——</p>
平京二十八年,东宫选妃宴后,永安侯府嫡女沈骊珠被带回府。</p>
雨中罚跪,自毁容颜,侍女一死一伤,佛堂禁闭一年,而后快要病死之际,被接到江南外祖家休养……</p>
寥寥几语,将沈骊珠过往三年所有的苦难写尽。</p>
那些隐秘且暗沉的,甚至连骊珠都没有跟他提过半分的往事,就这么被这张薄薄的纸、几行鲜明的字尽数剖开,浮真相于大白,曝露在李延玺眼前。</p>
“难怪……”话还未说完,太子喉间就血腥气翻涌,忽地喷出一口血来。</p>
落在纸上,凄艳惊心。</p>
“……难怪你恨我,阿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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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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