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夜入新房，跟孤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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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真的不是她听错。</p>

原来，一墙之隔的新房里面，真的是她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p>

小字，非亲近之人不能唤之。</p>

而太子殿下叫沈骊珠“阿姮”。</p>

他甚至，在她面前，都并未自称“孤”。</p>

他们……</p>

是什么关系？</p>

沈骊珠，可是跟她二哥成亲了啊！</p>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了。</p>

有种撞破了秘密的惊心，愤怒，和害怕……</p>

事涉东宫，陆如薇知道自己最好立刻离开，不要再听了。</p>

然，房里却有声音传出来，死死缠绕上她的身体，令她的脚死死钉在原处，动不得一步。</p>

“殿下，请自重。”她听见沈骊珠冷冷淡淡地道，“今夜是我大婚，不论有什么话，您都不应当出现在这里，不应在这个时候跟我说。”</p>

“正因为是今夜是你大婚，孤才必须来。”李延玺喉结滚了滚，“不然，孤恐怕……再没有机会说出来。”</p>

什么话？</p>

陆如薇攥紧了手中提着的食盒，浑身都在轻轻颤抖，心里被诱出了隐秘的窥探欲来。</p>

新房里，琳琅满目的一片红中，太子墨眸如灼盯着身穿嫁衣的美人，一字一顿地开口，“阿姮，跟孤回京。”</p>

“孤知道，曾经对你不住，害你受了许多苦楚，只要你跟孤回京，孤必定会倾尽所有补偿你。”</p>

“孤会向父皇请旨封你为太子妃，给你应有的尊荣，将来你还会是皇后，若是你不喜欢，孤也可以答应你，将来不生二心，不纳二色，就只有你。”</p>

“陆亭遥能给你的，孤也一样能够给你。”</p>

“阿姮……”</p>

陆如薇那么渴求的，那么想要的东西，也只不过是一个良娣之位。</p>

可——</p>

太子妃，未来皇后，甚至是不纳姬妾与二色。</p>

就这样被太子轻易地允诺了沈骊珠。</p>

就好像她有一件心爱的珠钗，攒了许久的银钱，也仍是买不起，但太子却拿出无数她连都未曾见过的宝石珍珠，摆在沈骊珠面前，供她挑选，博她一笑！</p>

陆如薇下唇都被自己咬出了血。</p>

从满口血腥里，她尝到了一种名曰“嫉妒”的味道。</p>

亏得掏心掏肺的将沈骊珠视作闺中密友，撮合她和二哥这段姻缘，结果呢。</p>

沈骊珠却不知何时诱得太子对她倾心，竟然不顾她已嫁人，在今夜闯入新房，对她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许诺。</p>

她不信，沈骊珠不知她想嫁入东宫的心思。</p>

可，却遭到了这样的背叛。</p>

说不定，还在背后嘲笑过她吧。</p>

太子殿下这般痴迷恋慕于她，连太子妃之位都许下，她却想要一个东宫良娣之位都得上赶着。</p>

在沈骊珠眼里，她很可笑吧。</p>

沈骊珠对得起她吗？</p>

又对得起她二哥吗？</p>

想起二哥什么都不知，被欺瞒在鼓里，还叮嘱她过来陪沈骊珠……</p>

沈骊珠却在新房里私会太子。</p>

陆如薇心里恨极。</p>

瞥见手中仍旧提着的食盒，恨不得将它摔得个稀啪烂。</p>

但，她不敢弄出动静来。</p>

撞见今夜这些，被太子发现，沈骊珠不会有事，但太子一定会……杀了她。</p>

陆如薇喉间有妒烈在灼烧，却生生忍下，将自己的身影悄然隐入暗处。</p>

听见沈骊珠就那般拒绝了她梦寐以求的一切——</p>

“殿下，不论太子妃，还是皇后，我都不要。”</p>

“我也不要您的什么补偿。”</p>

面对这般世间女子大抵无法拒绝的诱惑，沈骊珠嗓音清清淡淡，未见丝毫动容，她抬起眸，刹那间流转的眼波，任是无情也动人。</p>

她提醒太子，“殿下，你答应过我，让我嫁给阿遥的。”</p>

字字有力。</p>

“可孤后悔了——！”李延玺眸色极浓，似有暗色在翻涌，他发了狠地道，就连颈侧的青筋都微微突起。</p>

那是沈骊珠从未见到过的，属于太子狠戾的一面。</p>

跟三年前选妃宴上，一言就毁掉她半生的那种慵懒且漫不经心的狠辣不同。</p>

这是真正的独/裁。</p>

沈骊珠似是被吓到，往后跌坐了下，鸦浓的睫羽与鬓边步摇也都惊颤颤地晃漾了下。</p>

意识到自己吓到她了，李延玺反应过来，放缓了语气，似想朝她伸手，“阿姮……”</p>

却被沈骊珠给躲避开了，她别过头，“你别碰我！”</p>

那探出去的手，便停在了半空。</p>

一寸寸收回袖中。</p>

骨节透雪。</p>

李延玺看着她的侧脸，眸光落在骊珠那颊边点缀的金箔与珍珠上，虽然流光熠熠，此刻看不出痕迹来。</p>

但他心知，那道伤，经年未愈。</p>

他墨眸闪过痛楚，动了动喉骨，低哑的音色似裹挟了夜色的浓烈，“阿姮，孤从小受帝师教导，身在高位，从来都是讲究一个落子无悔，所以很少做过什么令自己后悔的事情。”</p>

“唯独你是例外。”</p>

“生平两次后悔，都是为你。”</p>

“一是，后悔三年前，若早知今日会对你如此倾心，必不会让你遭受那样的苦楚。”</p>

“二是，后悔三年后，山洞那夜不该答应了你，现在只能……”</p>

“眼睁睁看你，凤冠霞帔，另嫁他人！”</p>

…</p>

陆如薇想，若是自己，想必也会为这样浓烈的悔恨与爱意动摇。</p>

那么沈骊珠呢。</p>

她会怎样选？</p>

她轻轻掐入了掌心。</p>

里间，很快响起骊珠的声音，似是清浅的一叹，“其实我对殿下，也曾有过期待……”</p>

那一刻，陆如薇心刹那变凉。</p>

沈骊珠要答应太子了吗？</p>

她心里有些慌乱。</p>

却说不清，是因为担心二哥承受不住在新婚夜被太子夺妻这样的打击，还是因为自己的私心。</p>

太子许诺沈骊珠，若她愿意，他不娶姬妾，不纳二色，那么便是彻彻底底断了她的念想。</p>

而后，便是太子似是惊喜的声音，“阿姮……”</p>

沈骊珠抬起头，金色流苏在鬓边轻轻晃漾，她道，“父亲曾说，太子殿下是少有的好郎君，嫁给您就可做世间最尊贵的女子。”</p>

“但，母亲却对我道，尊贵不尊贵的，其实并不是最要紧的，若是夫妻之间能得那一人心，相濡以沫，相知相守，才最重要。”</p>

“所以，我年少时也曾期待过，自己将来要嫁的、太子殿下是怎样的人。”</p>

“我想，殿下至少应是个君子吧。”</p>

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李延玺喉间微哑，似暗蕴痛楚，“阿姮，你不必激我，孤从来都不是君子，君子也坐不稳东宫的位子……”</p>

“是。后来我便知道了，选妃宴上更是切身体验过。殿下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君子呢？”她低低一笑，在摇晃的红烛里几分艳丽的美，“您比谁都凉薄，无情，残忍。”</p>

“若是这些话，是三年前殿下说予我听，我想，那时的沈骊珠应当是心生欢喜的，但……太迟了。”</p>

就连沈骊珠自己说着，都觉得喉间泛起苦楚的涩意。</p>

或许，是为当初年少天真、明媚光艳，却被杀死在选妃宴后的那个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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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