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透骨香，无需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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珐琅华彩的小银瓶里，倒出来是一粒胭脂红的丹丸。</p>

被一只玉白修长的手，捏在手中。</p>

素帘遮蔽的轿子里，李延玺慵懒地撩起眉眼，将那颗胭脂红丹丸细看了几眼，扯了下唇，将之重新放回了瓶中。</p>

帘外，有人微微恭谨地弯腰道，“殿下，已经让人盯着了。”</p>

李延玺淡淡闭眼，“嗯。”</p>

…</p>

上官妍将新得的鞭子缠挂在腰间，裙裳上各色铃铛轻轻作响。</p>

她先是去常逛的地方逛了一圈，直到天色渐晚，才擦着黑回了使馆。</p>

回了拨给月落使臣住的地方后，上官妍才一改漫不经心的俏皮姿态，进了月落王子上官渊的房间。</p>

烛光薄透出些许光芒。</p>

上官妍一进来便道：“阿兄，我有事跟你讲，叫他们都先出去。”</p>

月落王子颔首，仆人们退出。</p>

“阿兄你看。”上官妍将腰间玉白缠绕金丝的软鞭放到八仙桌上，上官渊眼神一掠，“这是？”</p>

月落国虽小，但以他的眼界，也能瞧出这软鞭的不俗，至少比上官妍断掉的那条彩鞭好上许多。</p>

上官渊起初还以为上官妍是想炫耀自己新得了好东西，立刻眉眼绽开笑意，道：“恭喜妹妹又得一宝贝。”</p>

上官妍却跺了跺脚，“不是，阿兄，我想跟你说的不是这个——”</p>

她细细将今日见闻跟王兄讲了一遍，上官渊也逐渐正色。</p>

“你是说，太子向你交换透骨香的解药。”</p>

“是。”上官妍道，“这位太子殿下以为我蠢，说是暗卫，但天下哪有一国储君为了个卑贱暗卫这么费心的道理？所以我猜测，应该是他身边极为亲近之人中了透骨香。”</p>

至于太子本人——</p>

倒是被她第一个给排除了去。</p>

那人还记得摘星楼碎了她鞭子的事儿，理应不是。</p>

而能够让这位殿下亲自出面讨要解药的人，想必不多。</p>

上官妍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名字∶沈骊珠。</p>

大晋太子的那位侧妃。</p>

上官渊负袖在身后，深思道∶“若是这样，倒可以好好利用此事做些什么……”</p>

“我也是这样想的，阿兄。”上官妍美眸闪动道，“月落是大晋臣属之国，每年进贡珍宝无数，就连族里蕴养了十数年，能克百毒的红玉髓也献给了大晋，此刻还戴在太子的那位侧妃身上。月落被攻打时，大晋是出兵帮了我们，但是这么多年也该够了。”</p>

“所以，我给大晋太子的解药，实则是另外一种蛊毒。只要他喂给身边人服下，必定为我月落所控，将来以此相挟，说不定能减少岁贡。”</p>

上官渊精神一震，眼里闪过一丝激赏，“阿妍，你长大了，做得很好。”</p>

上官妍得意地笑了笑，“当然，我也是月落的公主，虽不能像南楚公主那样和亲，但总得为我们月落做些什么。”</p>

“而且大晋太子怎么也想不到，透骨香没有解药，不，或许应该说，无需解药，若是不再用它，时间渐长，丢失的记忆总能回来。”</p>

“因为世间无论何蛊何香，都不可能完全从人的脑子里抹除掉曾经发生过的事情——”</p>

漆黑房顶上，有人轻坠如青鸟，停栖在琉璃瓦间，一字不漏地听完了这对兄妹的谈话。</p>

他从夜色里来，最后，也到夜色里去。</p>

…</p>

夜，东宫。</p>

一道墨影单膝跪地在太子面前。</p>

夜明珠光晕薄薄，落在那人眉眼。</p>

“无需解药么？”</p>

近乎呢喃的低语，从太子瑰丽的唇边逸出。</p>

李延玺扶上眉额，可是，脑海里关于那些被遗忘的记忆依旧是一片空白，没有半点恢复的迹象。</p>

“孤，可能搞砸了一些事情，希望你想起来后……”他像是在与谁人低声细语，连暗卫都心下微惊。</p>

…</p>

千秋宴迫在眉睫，怀玉公主央求骊珠帮忙指点新的宫廷舞乐，沈骊珠离京多年，有些技艺自觉略有生疏，便特意出宫了一趟，带上公主一起，向摘星楼的舞伶师父请教。</p>

因着琉璃夫人，舞伶师父不吝赐教，愿随她们二人到梨园，大方相授。</p>

只是，沈骊珠没想到，竟然摘星楼又见太子。</p>

她携着舞伶师父以及怀玉公主正待出楼，而太子正进来。</p>

哦，这次，他身边不是琼菁公主。</p>

而是月落王子以及上官妍。</p>

李延玺眸光如墨，似还藏了些别的，紧紧盯着骊珠，“你怎么会在这里？”</p>

这声，音色紧绷，状若质问。</p>

怀玉并不知道李延玺失忆的事情，还以为皇兄是在问责自己，毕竟上次就是她要来摘星楼，害得嫂嫂险些受伤，这次又是在摘星楼被皇兄抓了个现行。</p>

她忙道，“皇兄，这回我们不是来玩，是我央求嫂嫂帮忙有事儿。”</p>

上官妍腰间各色铃铛微微一晃，娇蛮的眉眼间笑起来也有几分明艳之美，她道，“太子殿下，成了东宫嫔妃竟然也能随意出宫吗？”</p>

听着上官妍挑拨的话，怀玉眼眸圆瞪，“你——”</p>

此时，太子却道，“侧妃有孤的手令，孤允她自由进出宫廷之权，怎么，公主还有疑问吗。”</p>

他状似回答上官妍，语气极淡，不缓不急，但墨色的眸却是紧紧凝着骊珠，眸光炙暗摄人得叫骊珠忍不住以为……他想起了什么。</p>

昔日鸾帐间，他也是这般或支着肘，墨发未束慵懒地散在雪色的衣裳上，看着她的眼里藏了餍足，或是撑着身体在她上方，欢好时一直凝眸在她脸上，暗光如炙烫。</p>

骊珠微微避开了这个眼神。</p>

离开东宫的日子已近，她不想再生事端。</p>

拉过怀玉的手，道∶“殿下与月落贵客想必有事，臣妾就暂且先回宫了。”</p>

说罢，拉过怀玉的手。</p>

…</p>

没想到太子竟然也跟了去。</p>

上官妍眯起美眸，望向那辆缓缓朝大晋皇宫方向驶去的马车，对身旁的兄长上官渊道∶“阿兄，今日大晋太子以感谢我赠药之情，在摘星楼设宴款待我月落，说明那枚胭脂丹已经被喂给谁服下了，我们的计策很快就要成功了，是不是？”</p>

上官渊道，“小妹，若此计成，兄长一定会带着你回月落，禀明父王这都是你的功劳，这样，你就不必作为礼物被献给大晋！”</p>

是，这就是大国和小国的不同。</p>

南楚公主来到大晋是和亲，而月落是北夷之地，他们的公主只能作为月落王献给大晋的礼物。</p>

上官妍勾了勾唇道∶“阿兄，起初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么，若我能留在大晋也未尝不好。”</p>

上官渊微惊，“难道小妹看上那大晋太子了？”</p>

“是。”月落民风开放，在她们那里，不论男女都敢于表达爱意，只要互相有意，不必成婚也可以交欢，但，上官妍是干净的，作为小国公主，月落无人能入得了她的眼。</p>

来大晋之前，父王要将她献给大晋，说那位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俊美无双，将来拥江山，只有这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我的妍儿……</p>

起先，她也是微微不屑的。</p>

但，却又忍不住生了丝好奇。</p>

那人真有父王说得那么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