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阿姮,你今日是走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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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碧声音染了丝颤意,“你到底想做什么?”</p>
…</p>
东宫。</p>
青鸾殿。</p>
窗扇半开,女子双手捧脸趴在窗边,水红色的袖子落下来,露出一截漂亮白腻的腕,她望着窗外那那架颜色鲜艳的秋千,更远处是黛瓦红墙的重重宫阙。</p>
沈骊珠醒来已经是第三天了。</p>
她失去了这几年间的所有记忆。</p>
记忆只停留在了选妃宴的前一天。</p>
青黛也就是现在伺候她的青鸾殿大宫女告诉她,她不小心从马车里摔出来,脑袋磕撞到了路边的石头上,昏迷了一段时间才醒来,谁知连自己嫁给太子殿下后的一切事情都忘掉了。</p>
青黛给她讲了很多。</p>
比如,太子殿下很宠爱她。</p>
让她住进历代太子妃才能住的青鸾殿,价值可抵千金的明珠,也不过是她发簪上的点缀,还有青鸾殿外特意为她架起的秋千椅。</p>
在她昏迷的时候,也是太子殿下日夜守在她身边。</p>
可是,沈骊珠总有一种……不真实感。</p>
或许,就像是青黛说的,她失去记忆的缘故吧。</p>
“娘娘。”身后,响起一道有些冷艳且沉静的声音。</p>
沈骊珠回眸,笑着唤道,“朱弦。”</p>
这是她的另一个侍女,朱弦。</p>
比起脸上总是笑吟吟的,说话很温柔恭敬的青黛,很意外的,沈骊珠竟然心里觉得这个容色冷艳,沉默寡言的朱弦更亲近一些。</p>
看着女子眉眼与唇边那丝明艳如花的笑靥,朱弦微怔了怔。</p>
她从来没有在骊珠脸上见到过这样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p>
很快,朱弦垂下了眸。</p>
她……对不起娘娘。</p>
那日,城外长亭,殿下打晕了娘娘,并未按照承诺放娘娘离开。虽然她事先并不知情。</p>
但是,如今却成了“帮凶”。</p>
殿下为娘娘编织了一个美梦。</p>
梦里,没有三年前选妃宴上颠覆她人生的变故,她没有受到过伤害,没有去过金陵,不曾遇见过陆二公子,也不曾嫁过别人……</p>
她从始至终就是东宫的侧妃。</p>
…</p>
那日,殿下抱着晕过去的娘娘上马车前,对她道:“朱弦,孤知道你对阿姮忠心,如今甚至远超过了孤,只是,若你还想继续留在她身边,那就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懂了吗?”</p>
“……属下知道。”</p>
…</p>
“朱弦,你怎么总是愁眉苦脸的呀?”沈骊珠的声音忽地在朱弦耳边响起,细听之下,褪去了往日的清冷过后,竟然有几分甜蜜的味道,又或许是女子拈到嘴边的糕点散发的气息,“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东西,会好很多的。”</p>
这是琉璃夫人以前经常挂在嘴边的话。</p>
被沈骊珠用来安慰朱弦了。</p>
嘴边的海棠花糕很软,很甜,令朱弦怔了许久。</p>
她接了过来,道∶“谢娘娘。”</p>
“不用谢的。”沈骊珠弯起眉眼道,“以前有好吃的,我经常都是跟浅碧和轻红一起分着吃的。一个人吃着多孤单呀,人多,才热闹。”</p>
原来,娘娘从前最喜热闹。</p>
可是,后来她却习惯了孤独。</p>
口中海棠花糕的味道分明还没有散去,朱弦却在舌尖尝到了丝丝苦涩。</p>
她心里并不赞同殿下用这样的方式欺瞒娘娘,那透骨香虽然对身体无害,但,若有朝一日,娘娘想起来了呢?</p>
她这样问过太子殿下。</p>
殿下抚着娘娘的脸颊,语气极淡,凝向床上躺着的女子的眼神温柔,话里的内容却令人字句都觉心惊,“那就……永远不要让她想起来。”</p>
彼时,她想,让人一生都活在编织的巨大谎言里,不可怖,不可悲么?</p>
但,现在她竟然也有了丝动摇——</p>
谎言,若是能瞒得了一生,便也成了真吧。</p>
这样鲜活的女子,不应该被那些过往抹杀。</p>
“说起浅碧和轻红,感觉自己睡了一觉醒来,她们都嫁人了,好奇怪,我一点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沈骊珠情绪忽然有些低落起来,“殿下说,她们都嫁得挺远的,今后,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她们了呀?”</p>
闻言,朱弦抿起了唇。</p>
轻红已死。</p>
而浅碧……</p>
被殿下囚在了京郊那座小院里,虽无性命之虞,但是殿下却永远都不可能让她再出现在娘娘面前,告诉娘娘真相。</p>
所以,当娘娘问起这二婢,殿下便说她们已经嫁人,不在京城里。</p>
朱弦沉默了下,道:“也许,今后还会有再见之机。”</p>
沈骊珠又重新高兴起来,“嗯,也是,江南虽远,但仍在大晋之内,总有一天能够再见的。”</p>
这时,她的快乐,竟可以如此简单。</p>
沈骊珠起身下榻,提起裙边,“朱弦,待在房间里好闷,你陪我到外面,我们去喂鱼。”</p>
说罢,她端起那碟子红艳艳的点心。</p>
东宫有座临水的亭阁,名曰兰溪岸,里面养着一池锦鲤。</p>
从前,沈骊珠鲜少到青鸾殿以外的地方,一本医术就能安安静静地看上半日时光。</p>
但,如今不同了。</p>
她喜欢鲜活美丽的东西。</p>
将碟子里的海棠花糕掰碎了喂给池中锦鲤,看见五颜六色的鱼儿跳起来咬食,她眉眼里都带着笑意。</p>
还会突发奇想地问,“朱弦,朱弦,东宫有钓竿吗?”</p>
朱弦道:“……应当是有的,娘娘想吃鱼吗?”</p>
沈骊珠眨了眨眼,摇头道,“不想,但是我想钓。”</p>
朱弦没说什么,转身去给她找钓竿去了。</p>
…</p>
李延玺下朝回到东宫,来到兰溪岸,就见到沈骊珠正在将咬钩的锦鲤从水里拽上来,那眉眼间是他从未见过的明媚笑意。</p>
就连声音也是欢快活泼的。</p>
“朱弦,快来帮我,我一个人拉不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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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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