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支棱起来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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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支棱起来的奶奶</p>

钱素云虽然身为当家主母，但向来是沉默寡言且逆来顺受的。</p>

她在老祝家存在感很低，无论大事小事，基本不会听到她发表什么意见。</p>

像这般疾言厉色地说话，还是第一次。</p>

两桌人齐刷刷看向她，有些难以置信。</p>

祝永淑又惊又怒：“娘，你竟然为了一个嫁不出去的赔钱货骂我？”</p>

她皱着吊梢眉，眼神里满是置疑与怨愤。</p>

枯瘦的面颊上，颧骨格外凸出，嘴角天然下垂，看上去既愁苦又刻薄。</p>

恍惚间，钱素云仿佛从自家大闺女身上，看到了已故婆婆的影子。</p>

她被那老婆子磋磨了几十年，镇压了几十年，恐惧早已刻入骨髓之中。</p>

被对方瞪着，桌上的手下意识地就想往后缩。</p>

但方才那一通发作，令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p>

令她觉得，自己也是个独立、完整、有想法的人！</p>

这是她渴望过、却从未实现过的体验。</p>

且那老婆子已经死去多年，再也没人能拿孝道来压着她了。</p>

为啥要退缩？</p>

凭什么要退缩？</p>

她挺直了腰背，冷脸反问：“赔钱货？你是在说你自己？还是在说你娘我？”祝永淑被噎住了。</p>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也没法回答。</p>

但她骂遍十里八乡无敌手，战斗经验非常丰富，太知道该如何破局了。</p>

遇到接不上的话茬，直接略过，假装没听到。</p>

“娘，不怪我奶总说你糊涂，是个拎不清的，我看呐，你确实是老糊涂了。明月那丫头坏了名声，你就该将错就错，让她给那老鳏夫做媳妇儿得了。你倒好，把人留在家里不说，竟还护着，呵，家里还有好几个闺女呢，以后要是不好说亲，你看她们会不会怪你。”</p>

这话可就诛心了。</p>

钱素云气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一时说不出话来。</p>

这时，祝有德黑着脸骂了起来：“这家是老子说了算的，谁要怪，就来怪老子！你要再往明月丫头身上泼脏水，以后就别回祝家庄了！”</p>

钱素云愣了愣，转头诧异地看了她家老头子一眼。</p>

他竟然会帮她说话，替她出头？</p>

她还以为，他跟他娘一样看不上她呢。</p>

不然前头几十年，他娘磋磨她的时候，怎么从来不见他帮忙？</p>

不得不说，这是个很不美好的误会。</p>

祝有德了解他娘的性格。</p>

他要是敢明着帮自己的媳妇儿，那才真是捅大篓子了。</p>

不仅于事无补，还会导致他娘越发变本加厉，加倍地折腾她。</p>

只有不帮，才是帮她。</p>

钱素云这会儿也没空多想。</p>

吵架的时候，只要有人支持，战斗力立马就会飙升。</p>

她也是如此。</p>

“既然你口口声声把你奶说的话挂嘴边，那我问问你，你奶总说孝道孝道，你的孝道呢？每次回家空着手不说，走的时候还见啥拿啥，这就是你的孝道？你打小跟着你奶长大，你奶就是这么教你的？你还有脸总提你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