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邪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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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邪风</p>

第二天凌晨五点多，周隐跟祝永祥等人在村口碰了面。</p>

各自带着干粮，借着日出前的些微晨光，直奔连桥乡合作社办事处而去。</p>

等他们几个到了地方，天也就大亮了。</p>

合作社的大晒谷场里人头攒动，活像后世那些小明星的见面会似的。</p>

这个年代的人无论做什么都喜欢赶早不赶晚。</p>

说好了八点开会，但真踩着点儿来的人也就是上台讲话那几位了。</p>

其他人大部分都是没到七点就来了。祝永祥几个也不着急往里头挤，就蹲在晒谷场边上，喝凉水啃干粮，混了个大半饱。</p>

周隐倒是没啃干粮，他推说自己起得早，吃过了，糊弄了过去。</p>

几人吃饱后，便挤进人群里开始打探其他生产队的收成。</p>

等临近八点即将开会时，几人回到啃干粮的地方碰头，脸上的表情都十分沉重。</p>

明明大家都是同一个县，甚至是同一个乡的，明明大家伙儿都遭了灾。</p>

可为什么有些人跟他们一样愁眉不展，但有些人却一脸喜气洋洋？</p>

甚至放言他们生产队的粮食产量创下了新高！</p>

至于这个“新高”到底有多高，祝永祥已经没兴趣听了。</p>

他开始怀疑人生了。是不是他这个生产队长当得太失败，所以他们祝家庄生产队的粮食才会减产？</p>

不然为什么都在同一个乡里，人家就增产，到他们这儿却连吃饱饭都做不到？</p>

祝明月是知道这段历史的。</p>

虽然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被关在猪圈里，并未亲身经历过这个历史阶段，但各种史料文献和影视作品还是看过不少。</p>

这三年，对地里刨食的农民来说，委实很不友好。</p>

她不知道该怎么劝祝永祥，甚至不敢妄自评论这段历史（主要是作者不敢）。</p>

只能暗暗地叹了口气，让周隐拍了拍队长的肩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天灾人祸并非你的错，不要多想。”</p>

祝永祥苦笑着摇了摇头。</p>

他活了几十年，曾连续经历两次丧子之痛，哪有那么容易想不开。</p>

打击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担心今年的公粮指标。</p>

万一领导以那几个“产量创下新高”的生产队为标杆，来设定今年的公粮指标的话，那后果……</p>

不得不说，墨菲定律还是很有道理的。</p>

祝永祥所担心的最坏的可能，竟然真的发生了。</p>

开会的时候，那几个“增产”的生产队长，像打了鸡血似的，慷概激昂，莫名亢奋，感觉如果不是存在地心引力的话，他们几个能飞上天去把老天戳个窟窿！</p>

实际上，这些人也确实把天戳了个窟窿。</p>

倒不是众人头顶上那个不下雨的老天，而是“民以食为天”的这个“天”。</p>

一时间，晒谷场上群情激动，两波立场截然相反的人，谁也无法说服谁，终于动起手来，你推我攘的，打得不可开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