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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忙循着声音赶了上去,跑了一两分钟,忽然听得似乎有马蹄声,眨了几下眼,属于温默的那抹红色再次跑到了眼前。</p>

“我忘了问你了,很重要的。”温默止住马,眼底竟露出怯怯和悲凉来。</p>

“什么。”</p>

忽而,她低下头,脸涨得通红,再抬眼时,潸然泪下:“你说,我替贝勒爷办那些银行账户,又走通这么多关系,究竟是协助明君上位,助我大清,还是为虎作伥,卖我大清?”</p>

天真的好冷,冷到温默说话时,口中哈出的气像一团雾,看不清她的脸。</p>

慈禧时代要来了。</p>

这位获得了洋人支持的太后,其中竟有温默这一环。</p>

章片裘只觉得悲伤难忍,他张了张嘴。</p>

“罢了。”温默却挡住了他的话,一手叉腰,一手执鞭:“若一两年后,大清国没有好起来,我成了那卖国的小人,我……我……”</p>

她猛踢了下马肚。</p>

许是习武之人力气大,马儿嘶鸣了起来。</p>

“我就回大清国,去杀洋人!一身本领,我要洋人死!战死沙场,在所不惜!”说着,温默将缰绳在手腕上紧了紧,受伤的手冻得厉害,无法握拳,否则,她应该是会振臂高呼的。</p>

说到这,她昂头看着章片裘:“到时,若我卖国,你不必喜欢我,我不会怨你。”</p>

说罢,她扬鞭,再次消失在茫茫雪中。</p>

章片裘在后面穷追,但雪越下越大,以他这半吊子骑术,哪能比得上温默?起先,他大声喊她,她还回应,后来便没有了声音。</p>

但章片裘并没有停歇,他朝着伦敦火车站的方向前行,或许,她赶到后,蒸汽火车还没发车。</p>

或许,这么大的雪,不会发车。</p>

可又一想,不发车,对温默不是什么好事。</p>

早上,轮渡就靠岸了,此时已经是下午,说起来很奇怪,章片裘的心慌得很,总觉得使不上劲,虚飘飘的。</p>

“得去报社,花钱上个版面。”风雪中,章片裘盘算着。</p>

温默既然要隐姓埋名,若能营造个假死就最好的,这样旁人也就不会再找。</p>

记得以前写篇论文时,依稀记得这个时期似乎是法国的《油灯》报,也就是现在的《费加罗报》有篇关于大清国人的报道,是个很是惨烈的凶杀现场,地上倒了七八人,说是斗殴。</p>

得登一篇,类似这种。</p>

又扬鞭,忽又下起雨来,下雨倒好,能见度好很多,但是马蹄打滑,极多泥泞,路边挖得稀巴烂。</p>

“哎,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位穿红衣服的人过去?”章片裘问路边搭了工棚却大规模往外走的工人们。</p>

“没看到。”工人摇了摇头:“修地铁呢,前面有些塌方,别往前走了。”</p>

此时,伦敦第一条地铁正在修建中。</p>

维多利亚时期的隧道开采全是人工,昼夜交替,连工人都撤出,想来塌方很严重。</p>

“看来,不是走的这边。”章片裘叹了口气,“她怎么跑得那样快?”</p>

而且,她究竟是去尤斯顿火车站,还是温莎附近的火车站?</p>

想了想,大概率是温莎附近的,毕竟那离红颜酒馆近,听温默那意思,火车票是温行鹤亲自去买的,他年纪大了,这种冷天颠簸不了太久。</p>

走了一路,跑到温莎附近的火车站,却没有找到温默。</p>

不知她是上车了,还是去了别的火车站。</p>

也不知她去哪里,究竟安不安全,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知她什么时候会回来找他。</p>

章片裘的脑海里总浮现出她的模样。</p>

“你说,我替贝勒爷办那些银行账户,又走通这么多关系,究竟是协助明君上位,助我大清,还是为虎作伥,卖我大清?”她露出的表情,令人心碎。</p>

“若我成了卖国的小人,我就回大清国,去杀洋人!一身本领,我要洋人死!战死沙场,在所不惜!”她昂着头。</p>

像一个真正的战士,护国、忠于大清国。</p>

以及,去西西里前,她怒斥道:“难道,你不是大清国的子民吗?!”</p>

这么冷的天,她应该上了火车吧,章片裘心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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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中,温默正飞驰而行,忽然拉住缰绳。</p>

马匹前蹄扬起,嘶鸣。</p>

“谁?!”温默吼道。</p>

砰砰砰砰!十几声枪响,整整八人就卧在远处,清一色拖着鞭子,齐齐瞄准。</p>

马匹的嘶鸣骤然消失,倒地后只抽搐了几下,便一动不动。</p>

血,喷得比雪还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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