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呦呦有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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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p>

钱江畔，天香国，大越王朝的附属国之一。</p>

因这里远离北方铁骑的大匈王朝，又遥遥隔着西边虎视的大夏王朝，极少受到战乱波及，可谓国泰民安。</p>

加之，大江在此入海，物产极丰，尤以盛产盐铁、茶叶出名，可谓商贾如流，繁盛富饶。</p>

春山郡李氏是天香国的名门望族，家族延承百年。</p>

李氏子弟代代都能涌现几个儒学大家光耀门楣，期间亦有学而优则仕者，在春山郡和天香国朝中为官。</p>

这一代的李家老爷子李丰年更是几年前，才刚刚从天香国礼部侍郎的位置上退下来。</p>

作为一国的肱骨老臣，新皇登基后，一旬之内竟然两次下召起复。</p>

李老爷子陈情，以年老力竭、身子骨不硬朗为由婉谢。</p>

可是新皇依旧御赐一面“社稷良佐”的鎏金匾额，恩允他在家颐养天年，可谓皇恩浩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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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大寒刚过，不久就要立春了。</p>

外面虽还裹着皑皑白雪，透着阵阵倒春寒，但天气总算开始渐渐暖和。</p>

天才刚蒙蒙亮，蛋黄色的晨阳在薄雾中缓缓爬出云层，寂静被琅琅读书声划破。</p>

李家私塾内，一位夫子正襟危坐在紫檀木的太师椅上，眯眼打量着台下扯着嗓子，大声背书的蒙童们。</p>

夫子略显清瘦，此刻头颅伴着读背书声，抑扬顿挫地转着圈圈。</p>

学堂里有二十多个孩子，稍大的十五六岁，年幼的也仅六七岁，以李氏子弟居多。</p>

夫子姓宋，听说是十年前李老爷子特意从外地花大价钱请来的。</p>

附近街坊也不知从哪儿打听到，说这位宋夫子是个有学问的大家，大家便求着李家，往私塾里塞孩子。</p>

李家向来与人和睦，加之近年来与附近几个家族都走动频繁，便没好意思拒绝。</p>

只是听说，因为孩子比预先说好的数量多了些，平时温文尔雅的宋夫子吹胡子瞪眼，大吐苦水。</p>

最后还是李老爷子亲自出马，说是请宋夫子喝了顿茶，等两人喝完茶出来，宋夫子便当着众人，拍着胸脯，大义凛然地讲起了一些“有教无类”“多多益善”的话。</p>

自此后，李府的下人们，任谁提到这位宋夫子，都要竖起一个大拇指。</p>

“看看，多有学问的人啊，这胸襟、这气量，咱们差得真不是一星半点！”</p>

“那是，我怎么跟你说来着，单单看人家宋夫子面相，就是一个有节操的人！”</p>

“夫子有正气！”</p>

“读书人的楷模...”</p>

只不过，又等到后来，李丰年有次与人喝酒喝高了，撸起袖子，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说漏了嘴...</p>

说是上回请宋夫子喝茶的时候，宋夫子一点都不讲究，一个人滋溜完了一壶的狮子峰龙井后，依旧油盐不进！最后是李丰年略施手段，一顿软磨功夫下来，答应给他涨三成俸银，然后，就见宋夫子拍着大腿答应了下来！</p>

李丰年说他当时笑得腮帮子都疼了三天，有个狗屁的节操正气！</p>

从此后，这个段子就不知不觉在李府内外传开了，渐渐成为一段笑谈佳话！</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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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学堂里，随着课前文章背完，宋夫子抬手捡起一本圣贤书，开始了授课。</p>

只见夫子清了清干嗓，开始拖着长长的尾音，念道：</p>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p>

夫子念得自我陶醉，而窗户角落里，一个小胖子却似在梦中，小胖子耷拉着大脑袋，对夫子的话频频“点头”，嘴角淌出的口水，不知不觉已拉丝到了裤裆上。</p>

宋夫子发现后也不恼，连着喊了几声“樊鹏...”</p>

小胖子从梦中惊坐起，然后抬起脑袋委屈地东张西望。</p>

旁边一个圆脸的姑娘，伸出被冻得红彤彤的小手，扯了扯樊鹏的衣角，小声传音道：“樊胖子，夫子在问你，早上都吃了些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