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出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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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许青白与兰剑便过上了饥肠辘辘的日子，说好的游历最后变成了的流浪。</p>

走在路上，肚子饿得咕咕叫，每天都在动脑筋，想着如何填饱肚子，再没有了之前游山探谷的心情。</p>

有时候，二人会跳进还冰冷刺骨的溪涧里捉鱼摸虾...</p>

有时候会在林间逮鸟追兔...</p>

他们几近过上了最原始的渔猎生活，只差没有茹毛饮血了。</p>

眼下，野外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漫山遍野光秃秃的，找不到什么吃食。</p>

二人偶尔撞上大运，会在农家的庄稼地里，意外刨出两根别人在秋收时挖漏掉的地瓜，欣喜之余，常等不及生火烘烤，便和着泥囫囵下肚...</p>

不过说来也怪，滋味却要比以前吃过的烤地瓜，还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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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二人来到一个小村庄。</p>

兰剑进村之后，两眼便冒着绿油油的光，一边走，一边到处瞄...</p>

走着走着，突然间，他拉住许青白，闪身钻进了路旁的一片甘蔗林里。</p>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们一直往里走到深处，然后噼里啪啦地折断四根大甘蔗来...</p>

先一人来上两根！</p>

等二人啃完甘蔗，肚子已是挺得圆滚滚的，里面咕噜咕噜传出水响。</p>

二人此时也不着急，眼看着天色将晚，琢磨着再等等，再趁着夜幕摸出甘蔗林。</p>

正在等待的时候，只见甘蔗林旁，跑来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她红绸子系着两根朝天辫，样子古灵精怪。</p>

小女孩一路蹦蹦跳跳，来到一户院子门前停下脚步。</p>

这家院子门口挂着两个白纸灯笼，贴着一副白底黑字的挽联，门上的两张门神画像各自被封上了一张黄纸，刚好挡住了两位门神的面门眼睛。</p>

小姑娘停下后，开始扯嗓子往院子里喊道：</p>

“郑大叔，郑大婶，郑小花，我爹说今晚是郑爷爷的头七回魂夜，让我来接你们去俺家住一宿。”</p>

原来，当地风俗，家里人过世后的第七天夜里，亡魂会在鬼差的押解下再返生前的家中一趟，享用完家人准备的祭品后，便要随着鬼差前往阴曹地府报到去了。</p>

而为了活人不与亡人见面冲煞，人们往往会避开，去往周边邻里暂住一晚。</p>

小姑娘吼了两遍过后，那户人家的院门终于打开了。</p>

一个同龄的小姑娘率先从里面跑了出来，对着朝天辫女孩说道：“马春梅，你再等等呐，我爹娘正在给爷爷摆放祭品，再有一会儿就完事了。”</p>

朝天辫女孩听后便不再催促了，跑上前来，拉着郑小花的小手问道：</p>

“小花，你这几日心里头好受些了么？我娘说人老了都要走这一步的，郑爷爷这回也算走得顺利，没受什么苦，你可别再伤心难过了...”</p>

被喊郑小花的女孩，搭上朝天辫女孩手，说道：“可是，都说爷爷今晚是最后一次回家了，他应该也想要见见亲人吧，我们为什么又要躲着远远的呢？”</p>

朝天辫女孩也半天想不明白，一时接不上话来。</p>

她转溜着大眼睛，想了想，想到了一种可能，便又朝着郑小花说道：“小花，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怕郑爷爷看到你们后难免伤心，然后这一路上走得不安稳...”</p>

心情才刚刚轻松一点的郑小花听到后，两只眼睛又开始变得泪汪汪起来...</p>

不多时，院门里便又走出一对中年夫妇。</p>

朝天辫女孩给这对夫妇打过招呼后，便牵上又在黯然伤心的郑小花，一蹦一跳地领着大家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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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蔗林里，许青白和兰剑将两个小姑娘刚刚的对话全部尽收耳里，他们搞清楚了眼前的状况。</p>

兰剑望着许青白，问道：“又怎么说？”</p>

许青白略作思考，回道：“人是铁饭是钢，吃饭最大，先填饱肚子再说！”</p>

兰剑问道：“不怕？”</p>

许青白摊手说道：“我们两个都要变成饿死鬼了，还怕个鬼！”</p>

于是，等那家人走远后，见四下无人，二人悄悄地溜出了甘蔗林，又悄悄地翻进了那户人家的院子里。</p>

许青白与兰剑二人来到正中的堂屋，先朝着灵堂上虔诚地拜了几拜，兰剑嘴里一个劲地念叨道：</p>

“这位爷爷勿怪，小的肚子实在是饿得厉害，帮你吃点就走。”</p>

二人看到灵堂贡桌上，满满摆放着一桌子的菜。</p>

有红烧蹄膀，有梅干扣肉，有四喜丸子，有粉蒸羊肉，有辣子鸡丁，有下酒的香熏猪肝猪舌，还有一大盘切得厚薄均匀、摆得整整齐齐的腊肉香肠...</p>

个个都是硬菜，看得出这户人家家境还算殷实。</p>

此刻的桌子上还点着两根白烛，至今仍未燃尽，烛火忽明忽暗，实在是有点让人瘆的慌。</p>

但这对于两个饥肠辘辘的人来说，好像又并不过多地影响食欲！</p>

许青白小时候听老人说过，在祭奠时，如果蜡烛还在燃烧，就意味着亡灵还在进食，此时，千万不能急着上去收拾桌上的碗筷、端走菜碟，不然会引来亡灵的不快。</p>

许青白便拉住正要跃跃欲试的兰剑，说道：</p>

“咱们二人偷偷地溜进来，本已十分的无礼，眼下还是讲究一些，咱们等到蜡烛燃尽后，等这位爷爷享用完了，再换我们上桌吧。”</p>

兰剑也自小跟着父亲祭祀祖先，听到许青白的话后，便忍着没动。</p>

于是乎，二人守在微弱的烛光里，盯着桌上的蜡烛，望着旁边的美食，兀自吞咽着口水。</p>

此前二人在甘蔗林里各啃过两根甘蔗，但是喝水哪有喝饱的道理。</p>

他们又在甘蔗林里蹲了太久，期间撒了两泡尿，本来圆滚滚的肚子早就已经重新焉瘪了回去...</p>

那甘蔗糖水，它不顶饿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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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蜡烛有些粗，二人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这才终于熬到它们先后燃灭。</p>

摸黑上前，兰剑对着桌子拜了拜，又开始神神叨叨：</p>

“老爷爷勿怪，现下您老的也吃得差不多了，换我们两个小的来祭一祭五脏庙。”</p>

二人有些忌讳，没有去动桌子上的东西，自己去灶房里另外取来碗筷后，坐上桌子，便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p>

二人吃得高兴，期间，兰剑甚至顺手拿起了桌上的酒壶，仰头饮了一口，啧啧称赞。</p>

或许是饿坏了，又或许是这家主妇手艺本来就不错，二人只觉得此刻嘴里的舌头都快要化掉了，恨不得一起吞下肚去。</p>

不知不觉已入深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