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缘分天定，姻缘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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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确心虚，不过心虚的不是因为我偷了东西，而是那本重山剑谱正压在我的枕头下。师父交代过不许让任何人知道，眼下，她们去我房里乱翻，枕头下而必定去看。所以，我不能让她们进去，但是我这个理由却不能明说。</p>

“我没拿你的东西，为何要让你进去翻我的房间？”本来我无所畏惧，可眼下心里有了忌讳，底气竟凭空弱了下来，有点理亏心虚的样子。这可真是冤枉。</p>

云洲皱起眉头，低声道：“玉瑶，你不要闹了，就算云末在你院外经过，又有何凭据说明她去过你的房间？”</p>

“哼，你不必袒护她，她若是没拿我的东西，为何不敢让人进去查看？做贼心虚是吧？”</p>

我苦笑一声，看着云洲。他也看着我，眼神深邃，我看不出那是怀疑还是信任。</p>

“好，你不敢让人进屋，就承认自己是贼吧。”</p>

我不承认我是贼，可是我也不能让人进屋去搜，唯有僵僵地站在那里，百口莫辩，一筹莫展。</p>

突然，我身后响起一声闲看诗书懒调琴的声音，“大清早的就吵人清梦，实在讨厌。”</p>

众人都回头看去，我也闻声回头，不看则已，一看惊魂！</p>

江辰不知何时钻到了我的房里，此刻正懒洋洋地斜靠在我房门的框上，衣衫，不整！非常的，不整。</p>

我惊讶得快要昏厥了！</p>

他的头发只用根带子松松地束了束，乌黑光华，披在肩后。白色内衫绸缎水滑松松垮垮，脖间闲挂一只金锁，真是说不出的风流俊俏。这，这副模样，分明是春宵一度，春睡方醒，春眠不觉晓，花落知多少。</p>

庭院里静得落根针都能听见了，所有人的眼睛都比平时大了一圈，连一向眼睛小得令我们分不清他到底是睁眼还是闭眼的何小乐师兄，此时也让我看见了他的眼珠。</p>

“哼，原来不光是偷鸡摸狗，还偷人啊。”小郡主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p>

偷，偷人！我吓了一大跳，吞了一口唾沫抖着嗓音问道：“江辰，你去我房间里干什么？”</p>

他潇洒地掩了掩衣衫，冲我温柔地笑了笑，含情脉脉道：“我来干什么，你不知道？”</p>

庭院里再次静得连风都不动一丝。</p>

我脑子轰的一声，呆呆地看着江辰，说不出话来。我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穿成这样去我房里做什么？既然穿成这样，又跑出来做什么？</p>

江辰唇角噙笑，从容潇洒地一步一步踏下台阶，如同踏月驾云的仙人，冉冉从云霄之上降临，根本不屑尘俗之人的惊诧目光。他只望着我，目光痴情柔婉，恍若眼中再也容不下别人，单单只容着我。</p>

我被传说中的春波秋水淹得七荤八素，不辨东西。我知道这种情形，我必须得说点什么，可是我说什么好捏，他穿成这样……真真是，春光无限好，死活说不清。</p>

我急得牙疼，嗓子疼，头疼。</p>

他路过小郡主身边，冷冷地横了她一眼道：“郡主，你要想搜，只管进去。”</p>

我赶紧道：“不行。”</p>

他走到我身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头，声音低柔地笑了笑：“我都出来了，你还怕什么，你方才不就是怕他们进去看见我在里面么？”</p>

众人的眼睛又大了一圈。</p>

我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结巴着道：“我，我不是怕她们看，看见你，我是怕她们看见……”</p>

“重山剑谱”四个字我不能说出来。于是，这句辩白等于没说，我发现，除了师父，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暧昧起来，意味深长地瞅着我和江辰。无涯门的大侠嘿嘿嘿地憋着笑，也不怕憋出内伤来。远山派的两位美人，则露出了惊讶、羡慕、遗憾等表情。</p>

我单单不敢去看云洲的眼神，因为，我现在就是跳进黄河也只会更黄。</p>

江辰又慢悠悠地朝小郡主讥笑道：“郡主，你要不要亲自搜一搜我的身上？”</p>

郡主脸色绯红，恨恨地瞪他一眼。</p>

江辰哼了一声，“你若是搜不出东西，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p>

小郡主却没理他，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又转头对云洲报以一声讥笑，“子昭，你好眼光。”说完，对身边的侍女道，“走。”</p>

这也太莫名其妙了，来势汹汹却草草收场，临走还对云洲说那么一句，实在是蹊跷。</p>

师父一脸尴尬，脸色有点灰白。他拱着手对看热闹的几位外人道：“这个，我徒儿云末和江辰上月已定了婚约，来日，我请大家去逍遥门喝喜酒。”</p>

无涯门的几位汉子嘻嘻哈哈地散了去，远山派的两美女和武当道长也说了两声贺喜之后散了去。庭院里只剩下面面相觑的几位师兄，大眼瞪小眼，看着师父、我，和江辰。</p>

师父咬牙切齿地冲着江辰和我道：“你们两个给我进来。”我第一次看见师父大发雷霆，很帅，很震撼。</p>

我愣愣地跟着师父身后进了屋子，师父将门使劲一关，哐的一声巨响将我震醒，我扯着师父的袖子哀号道：“师父，你刚才说什么？我几时和江辰定了婚约？”</p>

师父抽着凉气咬牙切齿道：“你们二位，除了成亲，还有别的法子么？”</p>

我急道：“师父，我什么都没做啊。”</p>

师父怒其不争地看着我，“云末女侠，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从你房里衣衫不整、妖娆妩媚地走出来，除了你的丈夫，还能不能是别人？你若还想以后能在江湖上抬头做人，除了速速和江辰结婚，别无二法。”</p>

我越过师父的肩头看向江辰，他一脸的无辜和惊讶，仿佛自己也是受害人，正打算和我同病相怜，互相慰藉。</p>

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狠话：“江辰，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如果可以，我恨不能每个字里都带着一把小攮子，捅他一身小窟窿。</p>

他一脸委屈，“小末，我刚才见你不肯让她们进去，猜想到你房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从后窗跳进去看一看。我这么做，只是想转移她们的注意力维护你而已，我实在没有非要娶你的意思。”</p>

我险些呕一口血出来。他坏了我的名声，居然还来这么一句。</p>

我恶狠狠道：“你不想娶我正好，我也不想嫁你。”</p>

师父怒道：“小末不可任性！女子名声重于性命，师父难道会害你不成？”</p>

江辰摸着眉梢嘟囔了一句：“我的名声难道就不是名声吗？”</p>

我委屈地看着师父道：“名声重于性命，嫁给江辰虽说是保住了名声，可是也不能光要名声不要命啊！”</p>

师父怒道：“好，你们两人若是不愿意，今日起就不再是我逍遥门的弟子，以免别人说起来你们的好事，坏了我逍遥门上百年的清白名声。”</p>

江辰和我齐齐住了嘴。逍遥门近百年来，铁树一茬一茬的甚是茂盛，于是，在世人眼中逍遥门人十分圣洁，几乎赶上少林武当，我被师父养育了十几年，决不能让逍遥门的名声毁在我的手里。</p>

师父摔门而去，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回见师父如此生气。我看着师父的背影，嗓子里哽了无数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屋子里剩了我和江辰。我一想到自己将要嫁给他，一身恶寒。</p>

江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我的眼皮下，笑嘻嘻道：“小末，你是不是藏着这个才不让人进去？”</p>

他手里竟然拿着《重山剑谱》！我上前就抢，他却飞快地又塞到怀里。我的手伸到他的衣襟上，却又硬生生停在三寸之外再不敢再进一步，他想必也料到我不敢摸他，笑得一脸自得。</p>

我低声质问：“你怎么找到的？”</p>

他笑嘻嘻道：“你但凡有点好东西，都藏枕头下，我自然知道。”</p>

我色厉内荏地喝道：“快还给我！你不许告诉任何人！”</p>

他坐到太师椅里，眯起眼睛笑，“小末，通常想让人保守秘密，不外乎四个字，威逼利诱。你那点儿功夫，威逼我怕是不成；利诱么，我倒是可以考虑。”</p>

我瞪他一眼，“我没有钱！”</p>

他嘿嘿一笑，“色……诱也成。”</p>

我忍无可忍，赤手空拳地扑了上去。他一边躲闪，一边笑着喊道：“师父，师父救命，小末非礼我。”</p>

门外传来何小乐师兄幽幽的叹气声，“赵夜白，这就是传说中的‘打是亲，骂是爱’么？”</p>

赵师兄闷闷地回了一句：“我又没有经验，怎么知道。”</p>

我越发羞恼，使出小擒拿手奋勇直上。他竟然贼笑着搂住了我的腰！我气得眼前一黑，再一看他胸前的衣领半开，里面的《重山剑谱》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我豁了出去，闭上眼睛就去掏。突然，他的身子僵了，我的手指也僵了！</p>

我脸热心跳得推开他，拉开门就走，《重山剑谱》先不要了。我刚才，真的摸着了什么，但绝不是《重山剑谱》，是，是一个小疙瘩。我羞愤欲死，偏偏那种结实而润滑的肌肤触感就像是沾在了手指上，我跑到溪水边洗了又洗，却越洗越觉得手指头发烫。</p>

我捧起一捧溪水又洗了洗脸，半晌才将脸上的热潮退了。一和他在一起，我就容易冲动，一冲动就不端庄，一不端庄就不纯洁，一不纯洁就……后果不堪设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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