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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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的很大，白茫茫的一片，澜鸦城的街市上难得冷清，九雾迈着步子，看着脚印落在如云朵一般软绵绵的地面上。</p>

她左手拉着玄意，右手拿着街边新鲜出炉的烤栗子，路过成衣铺时，她眉眼一亮，拉着玄意走了进去。</p>

“哎哟，好久没见到生的这般颜色的公子和小姐了，您二人可真是登对。”衣铺里的老板娘迎了上来。</p>

登对？九雾悄悄弯起唇角。</p>

玄意似是没听到一般，面色冷冷清清。</p>

老板娘看着二人，越看越挪不开视线。</p>

“瞧着您二人面生，是外地来的吧？您二人算是来对了，论款式和做工，我们锦衣铺都是这城中数一数二的。快瞧瞧，店内有没有您二人喜欢的。”</p>

九雾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一眼便定格在柜台后悬挂的一席绛紫色长袍上，那长袍上面的云纹绣功却一眼便知精巧复杂，看起来高调却并不繁复拖坠。</p>

可即使这样，也很难将这样的衣袍与玄意联系起来。</p>

九雾却是不知为何，觉得适配。她看向玄意，看着看着便有些恍神…</p>

“你在透过我，看什么？”玄意握着九雾的手下意识用力。</p>

她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涣散，飘离，就好似看着他，又像是透过他在寻找着什么。</p>

九雾回过神，怔愣住。</p>

透过他，看什么……</p>

也许她所认为的适配，不是与现在的师兄。</p>

而是多年以前，还未对她形同陌路的，大哥哥。</p>

玄意抿住唇，掩下眉眼中的寒芒，对于方才质问九雾的自己更是犹为不解。</p>

便是她真的透过自己去看谁，又如何，那对他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这般想着，眉间拢出深深的印褶。</p>

“师兄，我看的一直都是你呀。”许是九雾的神色过于认真，还带着些被误解的委屈，玄意心中那股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消失。</p>

九雾摇了摇二人交握的手，她期待的看着玄意：“师兄，你觉得那件如何？”她指着绛紫色的衣袍。</p>

过于花哨。</p>

玄意面无表情的想着。</p>

九雾见他的神情，莞尔一笑：“那算…”</p>

她话还未说完，玄意却点了点头：“可以。”</p>

九雾弯起唇角，又指了指另外一件艳红色长袍。</p>

玄意的眉皱了起来：“可。”</p>

九雾开心的跑到柜台，分别指向不同颜色不同款式的衣袍：“这个，这个，这个……都包起来！”</p>

她回头看向玄意，期待的问道：“师兄，可以吗？”</p>

玄意这次连话都懒得说，微微点了下头，便走到柜台之处。</p>

九雾看着他拽下腰间上好的白玉佩，递给了小厮。</p>

她拿过小厮手中的玉佩：“师兄，你做什么?”</p>

小厮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殿支持以物换物，公子可是要结账？”</p>

九雾摘下腰间挂着的钱袋，扔进小厮怀里。</p>

玄意看向九雾：“我的衣衫，为何要用你的钱？”</p>

九雾晃了晃指尖的玉佩：“谁说用我的钱了？我的钱是用来买师兄的玉佩的。”</p>

她说完便去拿包装好的成衣，边走边嘟囔着：“更何况，我的钱还不是你给的…”</p>

她从前生在凡间，突然换了陌生的幻境，难免会因这些身外之物思虑过甚。少年时的玄意，察觉了她的不安，因此想到了一个简单粗暴却有效的方法。</p>

他将银钱装进她玩的沙包，每一件衣衫的口袋，制成金色帘风，夸张的项链，九雾房间的花瓶，法器，甚至于装裱的字画中，那段时间，九雾每拿起一件东西，都能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p>

在凡间时卑微乞求也得不到的东西，在无妄峰，在她的住处，遍地都是。</p>

她见得多了，拥有的也多了，也就不稀罕了，也不再害怕自己会因身无分文而被嘲笑。</p>

衣铺老板娘靠在门前，看着渐行渐远的两道身影，感叹道：“真相配啊，就是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p>

小厮来到她身侧：“我倒不觉得，你看那公子，看着冷冰冰的，可一直在握着姑娘的手呢。”</p>

老板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貌美的姑娘捧着雪洒到公子身上，正笑的开心，端方清正的公子神色不愉的看着她，却下意识握住了姑娘雪水未消的手。</p>

看那冷冰冰的目光，许是连他自己也未曾发觉，这无比自然的动作……</p>

九雾知晓玄意畏寒，故意把揉成一团的雪球凑近玄意，玄意被她扰的烦了，一把夺过她的雪球，放在她脑袋上。</p>

九雾又似找到了新的乐趣，不想雪球落下来，僵着步子走，脑袋不动，一双大大的杏眸却时不时向上看，十分滑稽。</p>

玄意掩饰不住的翘了下唇边，撇开视线。</p>

“师兄，我怎么感觉晕晕的…”</p>

她说完，冰凉的掌心落在她眼睫上，不出片刻，待掌心落下，眼睛被阳光刺痛的眩晕感消失了。</p>

“师兄真厉害，长得又好看，懂得又多。”</p>

九雾时刻谨记柳姨说过的，要无时无刻夸赞他。</p>

玄意轻嗤一声；“笨。”</p>

九雾将头顶的雪球扔掉，抱住玄意的手臂凑近闻了闻：“师兄真香，比雪花还要香。”</p>

这是什么比喻？玄意侧目看向她。</p>

九雾自顾自的说道：“师兄身上一直都是很干净的味道，但昨夜的师兄比现在的师兄还要香，尤其是师兄快…唔…”</p>

九雾话还未说完，便被玄意一把捂住唇。</p>

风雪中，玄意的眼尾阴影处的红晕如盛开的红梅瓣，越来越浓艳，他忍了又忍，良久才吐出四个字：“成何体统。”</p>

九雾的瞳仁转了转，可她没有说谎呀，师兄真的很香，尤其是后来她手酸的快要睡着之时，还以为进了万树宗的雪莲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