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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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屹坐在，随手翻开一页，下一刻，目光一凝，脸色骤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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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树叶沙沙响，廊下灯笼摇晃的厉害，光晕昏黄，灯影交错，多了几分朦胧感。</p>

沈书瑶再一次看外边，一炷香过去，谢屹怎的还没回来，在忙别的吗？</p>

她没差人去问，一来怕打扰，二来显得她急切。可这么长时间，他在做什么。</p>

眼睛干涩，她有点困了，正想着先去休息，门外忽然传来说话声。</p>

“穗华，手里拿的什么？”</p>

“少夫人看的书。”</p>

穗华推门进来，朝她扬起手里的书，说：“刚在厨房那边的角门看见一只猫，走过去一看，嘴里叼着一本书。”</p>

“少夫人，是不是你前几日不见的那本？”</p>

沈书瑶纳闷，她的书不是在谢屹那吗？怎会被猫叼了去？</p>

正想说不是，穗华已经将那本书放在她眼前了，她瞄了眼，将没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p>

沈书瑶睁大眼睛看，一把拿过来，左看右看，确认就是自己前几日丢的那本。居然被猫叼走了，那谢屹在床底捡到的是什么？</p>

她歪着脑袋想，倏然，脑海一闪而过某个画面，沈书瑶想起来了，书房桌上那本书…</p>

沈书瑶大惊失色，甚至慌张的手足无措，穿着里衣就想跑去书房，被穗华提醒才披了件外衫。</p>

先前谢屹还没看过，现在呢？希望上天眷顾她，运气好些。</p>

书房门口无人，开了一道缝，透着微微的烛光。她站在门口打量会，没听见里边的动静，心底愈发多了几分忐忑与恐慌感。</p>

沈书瑶深吸下，尽量神色如常的推门而入。</p>

书案后，男人两手撑在额头身侧，弯着背脊，头低垂，情绪表情看不见。可沈书瑶能感觉到他周身笼罩的阴沉气息，比那万丈深渊更令人害怕。</p>

她紧张的吞咽下，嗓子发紧的喊了声：“谢屹。”</p>

小手绞在一起，不安的来回卷动，她扯了下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p>

“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回房？累了吗？回去睡吧。”</p>

余光一瞥，看见那本书了，此时已经打开，翻了好多页，她清楚的看到，上面熟悉的笔迹和字。是她当初一笔一笔写下的，沈书瑶甚至还能记起写下的是什么字和当时的心情。</p>

她这是自作孽啊。</p>

半响，男人抬头，掀着眼皮，眸色暗沉的凝睇她。眉目可见戾气，却又极力忍耐。</p>

“找我何事？”他开口，声色沉的可怕。</p>

沈书瑶望着他，手指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开始发抖，面上强装镇定。</p>

“我看你许久没回房，便过来看看。”</p>

男人闻言冷笑声，挺直背脊往后靠，眸光迸着寒意，令人打颤。</p>

“你整日念叨着这本书，便好奇，随手翻了几页。”</p>

谢屹将书往前一扔，接着又道：“猜我看见了什么？”</p>

不用猜了，不用猜，肯定都看见了。</p>

沈书瑶从未有过如此的绝望，当初阴差阳错嫁给谢屹时，她尚且能接受，没有过绝望。可是现在，她真切的感受到慌乱无措。</p>

她不知该怎么解释，或者，现在不承认，有用吗？</p>

“我的书找到了，这，这不是我的。”</p>

谢屹闭了闭眼，眼底的怒意快要克制不住了。</p>

“沈书瑶，你还撒谎。”</p>

记录她心事的札记此刻飞到她脚边，打开的那一页字迹清晰，谢屹两字映入眼帘。</p>

“谢屹…”</p>

她上前两步，慢慢靠近他，看着男人的胳膊，想抓着又不敢，怕他更厌烦。</p>

“你听我解释，我…”</p>

她想解释，可一个字说不出来，不知从何说起。</p>

“我…”</p>

“想解释什么？”</p>

男人起身，绕过书案在她跟前站定。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满是凌厉的光芒。</p>

沈书瑶缩了下，别开眼，解释说：“我，这，当时乱写的，不是真的。”</p>

“那什么是真的？”</p>

谢屹步步逼问，她不承认，试图蒙混过关，是了，她一直这样，嘴里没几句真话。若不是证据摆在眼前，想必她也不会承认这是她的东西。</p>

谢屹忽然想起当时的琼华宴，他和几位公子在廊下闲聊，而她站在不远处的湖边赏灯，眼睛直勾勾的越过湖面看他。那会他们打趣，说沈书瑶胆子大，爱慕他，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望着他，想必情根深种。</p>

那时他心如止水，没什么感觉，只觉得眼前的少女确实大胆。婚后，她再没有用那样的眼神望着他，原来一切有迹可循。</p>

她看的不是自己，想嫁的人也不是他，而是他的二弟谢俊。</p>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紧，青筋明显，手背泛白。</p>

谢屹深吸下，尽量保持理智，“我问你，若不是岳母误会，去求了陛下赐婚，你是不是想嫁给谢俊。”</p>

她不能说是，只能保持沉默，可是她的沉默在谢屹看来，等同于默认。</p>

被他说准了，从前沈书瑶想嫁的人确实是谢俊。</p>

他的心被撕成碎片，伤口淌着血，血淋淋的，一片赤红，难以愈合。</p>

男人薄唇抿成直线，下颌绷紧，望向她的眼神愈发可怖。</p>

“与我同床共枕，可想过他？有错认过吗？”</p>

如果她说有，谢屹想掐死她。</p>

“没有。”</p>

沈书瑶怕了，谢屹从没对她发过脾气，这么生气，哄不好了。</p>

颤抖的小手伸向他的胳膊，语气诚恳，夹着颤音道：“没有，没想过他，想的都是你，你信我。”</p>

男人眉眼怒意消了两分，又问：“现在呢？心里可还有他？”</p>

沈书瑶坚定的摇头，语调比刚才更诚恳，“没有没有，谢屹，你相信我，好好听我解释。别生气了。”</p>

怎能不气？</p>

太多了，她欺骗自己的太多了，谢屹一时无法接受，需得冷静几天，好好想想。</p>

男人凝着眸子看了她半响，她慌得红了眼眶，眼睫湿漉漉的，根根分明，泪水含在眼里没掉，欲坠不坠的样子更惹人怜爱。</p>

谢屹敛眸，怕多看两眼心软，狠心甩开她的手，抬脚往外走。</p>

沈书瑶拉他，低声下气，“别走。”</p>

“你对我可有半分真心？”</p>

有，有真心。</p>

她正要点头，又听他压着声线道：“你晨昏定省，孝顺公婆，对外装的宽容大度，不过是为了一个好名声。为我洗手做汤羹，做衣裳，表现的温柔贤惠，也是为了我的尊敬，结果呢，全是假的。有哪样是你做的？”</p>

没有，就连账本都是旁人帮忙。</p>

“沈书瑶，你说，你用心了吗？”</p>

小脸惨白，红唇张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p>

原来他都知道。</p>

谢屹最后看了她一眼，“我们该想想，夫妻间毫无真诚，可会长久？”</p>

话落，男人拂袖而去。</p>

她神情恍惚的愣在原地，眼泪打着转，待她回过神来追出去，只看到漆黑的夜，早已没了身影。</p>

晚风急，佛过身旁有了凉意，冷得打个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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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书瑶流着泪把札记捡起来，自己看了两页。前边是出嫁前写的，后边是出嫁后写的。嫁进谢府后，她就没提过谢俊的名字，也就前边写了段，偏偏，就这么巧。</p>

她翻看出嫁后的记录，惊觉，自己居然写了这么多真心话。难怪谢屹气成那样。</p>

…</p>

嫁进谢府的第一日：我哭了，谢屹以为我是疼哭的，才不是。我只是觉得，再回不去从前了。而且，他也不温柔，失望。</p>

第二日：谢屹话真少，不知在朝堂上是不是也这样？要是与同僚争辩，争不过怎么办？不过也好，日后与我争执，肯定落下风。</p>

第五日：林氏带我去喜宴，一群夫人围着我打量，幸好我聪明，把她们哄得团团转，夫人们欢喜极了，直夸我懂事。我沈家的名声就要逆转了。</p>

第十日：林氏试探问愿不愿意给谢屹纳妾，我当然说好，不能说不行。不过纳妾的话，自然要好拿捏的，可不能让妾爬我头上去。</p>

…</p>

第二十日：谢屹此人不解风情，如同木头，床笫间总是一个姿势，我乏味了。我会的多啊，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p>

第三十日：谢屹回来时衣服上有血迹，估计跟人干架吃亏了，我好心安慰两句，居然跟我摆臭脸，哼，那人怎么不下手重点，好好教训他。</p>

第五十日：让穗华做了件寝衣，我借花献佛，对谢屹说是我做的，谢屹居然信了，他可真好骗。下次还这么办…</p>

(/62916/62916545/10100991.htm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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