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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p>
宋衿禾闻言,下意识好奇地朝盛从渊看去。</p>
元纵身影逐渐远去,盛从渊也随之转过身来。</p>
入目一张笼罩在阴影中的脸庞,面无表情,深沉晦暗。</p>
何来有趣?</p>
吓死人了好吗!</p>
下一瞬,恰逢月光缓动。</p>
柔光下一抹红晕一闪而过,盛从渊敛目轻声道:“你怎么在这?”</p>
宋衿禾:“……”</p>
若非她提前询问盛从渊是否会参加此次秋狝,又从宋骁口中知晓他临时改变主意快马加鞭赶来。</p>
这话怕不是该她反问他一句吧。</p>
宋衿禾顿了一瞬,才开口:“我只是回房路过此地,无意偷听,我什么也没听见。”</p>
这话约等于实话。</p>
她就听了几句无关紧要的,什么要事也不知晓的。</p>
此处仅是南苑某侧连通宅院之间的小道,前方一片宽阔空地,以花圃围绕,丝毫不显逼仄,白日里也应是人流往来的敞亮之地。</p>
只是夜色将周围的一切都笼上了浓重的暗面,无人路经此地,便叫眼下氛围莫名静谧。</p>
宋衿禾感到有些尴尬,不太适应在这种氛围下与盛从渊独处。</p>
她又生硬道:“那我先告辞了。”</p>
说罢,宋衿禾转身走回头路,快步走出好一段距离后,又想起自己方才正是因不认路才顿在那处。</p>
她咬了咬牙,又一次转身折返。</p>
盛从渊竟还似根木头一般站在原地没动。</p>
一抬眼,便见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也不知在想什么。</p>
宋衿禾问:“你能告诉我西厢是往哪走吗?”</p>
她只说了自己住处的大致方向,不想叫盛从渊知晓具体位置。</p>
盛从渊却道:“我送你。”</p>
宋衿禾赫然瞪大眼,还没来得及开口,盛从渊又找补道:“我也住西厢。”</p>
更可疑了!</p>
他莫不是一来便打听了她的住处,而后又请人安排自己与她住同一方位。</p>
他便不知何为收敛,何为含蓄吗!</p>
僵持的尴尬间,盛从渊再次开口:“随行亲臣家眷皆住西厢。”</p>
宋衿禾眉心突突跳了几下,有种自己一句话未说,防备的心思全被人猜了去的感觉。</p>
盛从渊倒是不怎在意宋衿禾的防备,也藏不住自己明晃晃的意图。</p>
他接连开口:“宋姑娘,天色不早了。”</p>
宋衿禾抿了抿唇,终是应声:“那就有劳盛公子了。”</p>
两人相继迈步,走的是往前的方向。</p>
宋衿禾方才若是当真转身走回头路,便是离西厢越来越远,再绕好一阵也绕不回西厢。</p>
盛从渊走在前面,她便跟在他身后。</p>
并无逾矩,但又似最初他送她离开盛府时那般。</p>
闲庭信步,没了方才半点接连催促的样子。</p>
磨磨蹭蹭的,他莫不是打算就这么领着她一路走到天明。</p>
缓慢的路程中,仅有两人交错不一的脚步声。</p>
宋衿禾不时抬眸对上盛从渊宽厚的背影。</p>
思绪又不自觉想起马车上那个令她惊醒的梦。</p>
仍是没有前因后果,但血淋淋的一幕清晰又真实。</p>
那支箭就射在盛从渊左肩,一向凶悍强壮的男人就那么倒在了她面前。</p>
他会死吗?</p>
死在那个荒芜的悬崖边?</p>
宋衿禾害怕地闭眼一瞬,再一睁眼,眼前突然被一片黑蒙住视线。</p>
她脚下步子来不及停,一头撞上了前方硬实的背脊。</p>
“唔!”她吃痛闷哼一声。</p>
盛从渊下意识转身上前一步:“你没事吧?”</p>
宋衿禾却是捂着脑门后退躲避:“我没事。”</p>
盛从渊探出的手悬在半空僵持了一瞬后才默默地收了回去。</p>
他似有失落,唇角紧绷,到嘴边的话也被一并压了下去。</p>
宋衿禾没注意盛从渊的情绪,揉了揉自己被撞到的地方,放下手时下意识抱怨:“肯定撞红了。”</p>
他是石头做的吗!</p>
硬死了!</p>
西厢回廊前点燃的灯火照亮少女眼尾泛起的绯色。</p>
盛从渊眸光一颤,还是忍不住指尖微动,隔空抚过那片红:“没有撞红。”</p>
红的是她的眼尾,正耀武扬威地映在他眸中,显摆它不必隔空便能紧密无隙地亲吻她的眉眼。</p>
宋衿禾半信半疑地嘟囔着:“是吗?”</p>
短暂的疼痛褪去,她侧眸往旁边一看:“这是到西厢了吗?”</p>
“嗯。”</p>
宋衿禾视线往前方扫视了一周,似是有些回想起多年前来此时走过的路线。</p>
正如盛从渊所说,亲臣家眷随行便是住在西厢,她以前也是。</p>
“我知晓怎么走了,多谢盛公子,那我先告辞了。”宋衿禾迈步前,目光扫过盛从渊深黑的眼眸,又想起了他在悬崖边拼死拉住她的模样。</p>
他若死了,便没有别的那些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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