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两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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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原说：“这个鱼肉你尝尝，听说这家店的厨师是个地道的杭城人，不知道这道菜正不正宗，合不合你胃口。”</p>

盛原用公筷给姜隐夹了一块鱼肉。</p>

姜隐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鲜红鱼肉，哀伤的情绪一下子拉满了。</p>

“其实我挺舍不得的。”</p>

“嗯。”盛原应了声，“人都是有感情的，很正常。”</p>

他始终不敢面对内心的感情，也不敢面对姜隐的爱意。</p>

姜隐咬了咬下嘴唇，“我约你吃这顿饭，本意就是想和你讲清楚的。”</p>

这一刻，充满了勇气的是姜隐。</p>

她说：“我很喜欢这里，喜欢土门镇卫生院，喜欢苍松县的街道，也喜欢库漠丘林场，甚至是那片差点吞噬我的腾格里沙漠，我对它也有不一样的情愫，因为这些点点滴滴都有你的身影。”</p>

她坦言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p>

盛原愣住了。</p>

桌子中间菜色的热气烟煴了他的眼。</p>

“姜隐……”</p>

“你问我想留下来吗，那我问你，你想不想我留下来？”</p>

盛原内心苦涩，犹豫半晌，最终轻声道：“我是属于西北的，我的身体，我的双手沾满了沙尘。”</p>

姜隐眼底浮起泪光。</p>

她低头，拿手指抹了一下眼角，声音颤了一下，“吃菜吧，饿了。”</p>

她夹了一筷子鱼肉，低头猛吃。</p>

盛原反倒没了食欲。</p>

他看着她低眉吃菜，内心沉闷得好似一道闷雷炸开了。</p>

两人没有再说话。</p>

吃过晚饭，盛原送姜隐回一泉村。</p>

下车前，姜隐问：“多年后，你还会记得我吗？记得你曾经在腾格里沙漠里救了一个姑娘？”</p>

盛原看着她，“会。”</p>

因为那个沙漠里的东部姑娘，非常特殊。</p>

她像一汪春水，悄无声息地淌进了他的心里。</p>

只是他身上肩负着责任，他不能去触碰那么美好的姑娘。</p>

姜隐笑了笑，下车离开了。</p>

盛原坐在车上，看着她走进一泉村大门，直至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p>

他依旧没有离开，只是拿手指插进头发里，郁闷极了。</p>

他浑身都不痛快，于是打开车窗，抽了一根烟。</p>

烟雾缭绕在指尖，他低头看着手机。</p>

他的手指停在和姜隐的微信聊天界面上，久久没有移开。</p>

*</p>

往后的好几天，盛原都情绪低落。</p>

他算着日子，心里记着姜隐离开倒计时的时间。</p>

*</p>

姜隐要离开苍松县回泽州的消息传开了。</p>

孙伟贤准备给姜隐接风送行。</p>

消息传到周家村卫生服务站里，周慧妹倒是挺羡慕姜隐的。</p>

傍晚，她去周倩家拿鸡蛋，站在周倩家大门口，和周倩提起了姜隐要回泽州的事情。</p>

周倩闻言，挺诧异的，“那位医生，要回大城市了？”</p>

“是啊，听说是原来的医院里头器重姜医生，想叫姜医生回去培训呢。”</p>

周倩把鸡蛋都包装好，放在一个篮子里，提给周慧妹，“这样啊，那挺好的，咱们这里本来就不是一个好地方，她能回到属于她的城市中去，也算是各归各位了。”</p>

“各归各位？”</p>

“她回归她的城市生活，我继续做我的乡村少妇。”</p>

她内心想的则是，她少了一个情敌。</p>

周慧妹托着一篮鸡蛋，站在门框边继续和周倩聊天，“这一篮子鸡蛋，又是你去库漠丘林场拿的？”</p>

“买的。”</p>

“盛原不送你一篮啊？”周慧妹打趣道。</p>

周倩瞪了她一眼，“那也不能无穷无尽的送啊，他们林场也是要做生意的。”</p>

周慧妹嘻嘻笑，“姜医生一走，可没人抢你的盛原哥哥了吧。”</p>

“去你的。”</p>

“可不是嘛，你就说是不是？”</p>

周倩搬了一条凳子到门口，“坐着说话吧，我看你一时半会儿也不打算回家去。”</p>

周慧妹坐下来，将一篮子鸡蛋放到脚下，八卦道：“倩倩，你说是不是嘛？”</p>

周倩坐到她身边，抬头望着村子外的远山，夕阳给山峰染了一层红火。</p>

大地与天际相连，一色落幕西山的苍茫感。</p>

周倩见景生愁，“慧妹，你说我们生在这个地方的人，是不是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乡村啊？”</p>

“这里有什么不好吗？”周慧妹反问，“我们就是周家村的人，根在这里，家人在这里，我们能去哪里啊？再说了，去大城市，我们有钱买大房子吗？有能力嫁有钱人落户吗？”</p>

某种程度上来讲，周慧妹是很满足于目前的生活的。</p>

“倩倩啊，你说那些有钱人，赚很多的钱，能实现人生价值，难道我窝在周家村里做村医，给村子里老少看病治病，守护他们的健康，我就不能实现人生价值了吗？我觉得这也是一种价值啊。”</p>

周倩不说话，周慧妹以为她还在担心感情上的事情，于是开导道：“其实啊，你就不应该担心这些莫须有的事情，就算姜医生和盛原关系好，那又怎么样？姜医生只是过来下基层体验一段时间，你看，这才不过两个多月，她就要回去了，所以本质上，姜医生和我们啊，包括盛原，是不同世界的人。我们和他们啊，生下来吃的奶粉都不一样，你怎么会认为他们两个人之间会产生交集呢？”</p>

周倩侧头看着她。</p>

周慧妹用力点点头，“是啊，姜医生是吹着海边的风长大的，我们是吹着沙漠里飘过来的沙尘长大的，一个吃水，一个吃沙，本身就是有地域冲突性的，你还想指望姜医生会为了谁留在这里吗？”</p>

在旁人的眼里，不管怎么看，姜隐和盛原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p>

周倩听了，心里舒朗了很多。</p>

“确实是这样。”</p>

“所以，你就安心吧。”</p>

“谢谢你啊，慧妹。”</p>

“我们谁跟谁啊，你可是我的好姐妹啊！”周慧妹伸手搂住了周倩，亲昵地与她碰了碰脸颊，“我还想吃你的喜酒呢，倩倩。”</p>

周倩脸红，伸手捶了她一下，“你啊！”</p>

周慧妹便咯咯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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