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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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有多坚强，才能将过去发生的不好的一切都说得如此轻飘飘的。</p>

姜隐看到他的眼神，笑道：“你别用那种目光看着我，我现在也挺好的。”</p>

盛原则是钦佩她的坦然。</p>

“其实，你很勇敢。”</p>

姜隐笑笑，见他还拿着那半边橘子，“你吃吧，有点酸，这个橘子。”</p>

盛原吃掉这半个橘子，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很新鲜的橘子。”</p>

姜隐听了，笑道：“你一直都是这样吗？”</p>

“什么？”</p>

“说话不得罪人，哪怕是真的不好，你也不会说一句坏话？”</p>

姜隐心想，他的情绪稳定得太可怕了吧。</p>

盛原笑笑，“这可能和我的家庭有关吧。”</p>

“哦？”姜隐很好奇，“所以今天是互相坦白各自家庭情况的一天吗？”</p>

说罢，又打趣道：“是因为我快离开这里了，所以都肆无忌惮分享自己的家庭秘密了吗？”</p>

盛原眼底温和，“我之前和你说过，我父亲曾经也是一名护林员，我是延续了我父亲曾经的职业，才做了护林员，但我从未和你提及过我的母亲。”</p>

姜隐点一下头。</p>

盛原说：“我的母亲患有精神疾病，常年住院，我得照顾她的情绪，所以我的情绪总是这么稳定。”</p>

姜隐听闻他母亲患有精神疾病，心里忍不住一惊。</p>

她预想过他母亲可能是家庭主妇，也有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但从未想过他母亲竟然患有精神疾病。</p>

“那阿姨她……”</p>

盛原将她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笑了一下，“我妈她时好时坏，所以一直住在医院里，我经常会去看她。”</p>

“所以？”</p>

“所以，这就是我拒绝你的原因。”这一刻，盛原全然坦白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承认，我喜欢你，从在沙漠里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对你只有好奇，后来一而再再而三的重逢，我对你产生了好感，你身上的很多品质，都让我觉得你是一个无比美好的姑娘。但正因为你很美好，你来自富裕的东部地区，你又是要回到原本该属于你的地方去的，所以我不敢接受这段感情，我也不敢对你用情至深，因为我的身上都是担子，我给不了你的想要的生活。”</p>

姜隐震惊地看着他。</p>

这一刻，姜隐心里百味陈杂。</p>

这一刻，盛原也不再掩饰自己对她的爱意，“我无数次想挽留你，但我在想要挽留你的无数个念头里，都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来挽留你。就凭我对你的喜欢吗？那未免也太肤浅了。”</p>

正因为内心的清醒，盛原才时常觉得痛苦。</p>

“我不想在未来的某一天，你告诉我，说你后悔了。”盛原说，“我不留你，是我在放你走，你应该值得更好的，而不是选择和我这样子的，满身负担的人在一起。就如同你在沙漠中迷失了方向一样偶然，当你看清了正确的方向，你就会走。”</p>

姜隐无言地看着他。</p>

阳光明晃晃打在他的后面，他的目光显得温柔而又悠长。</p>

横隔在他们之间的，是现实，这不是单靠简单的喜欢能化解的。</p>

“当感情上头的那一瞬间，荷尔蒙也许会让我们觉得地域、习俗、职业、家境都不是问题，但是当那股恋爱的冲动褪去激情后，一切回归平淡，原本不觉得是任何问题的地域、习俗、职业、家境等因素都会成为最致命的阻隔。”</p>

盛原太清醒了，清醒得让姜隐觉得他有点可怕。</p>

“你都考虑了这么长远的事情了？”她有点难以置信。</p>

盛原说：“我相信，你的父母会阻拦你在苍松定居。”</p>

姜隐沉默，确实会如此。</p>

盛原笑道：“所以你回泽州，我不拦着你。”</p>

姜隐迟疑了一会儿，问道：“面对我的离开，你会难受吗？”</p>

“我很难受。”盛原承认，“那一天晚上，我辗转反侧，我怎么样都睡不着，我觉得胸腔处很闷，闷得无处发泄情绪。”</p>

姜隐笑了，“这就够了。”</p>

“不够。”盛原认真道：“我得为我做出的任何一个选择负责。”</p>

姜隐问：“你以前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这么慎重吗？”</p>

“有些事情，必须慎重，那是一辈子的事。”</p>

他突然提及“一辈子”这样长远的字眼，姜隐反倒愣住了。</p>

一辈子。</p>

她从来没想过一辈子的事情。</p>

姜隐忽然清醒过来，她对盛原的喜欢，是可以持续一辈子的吗？是可以一辈子都陪着他待在苍松县生活吗？</p>

有一天，她会厌倦这样的生活吗？</p>

她真的不想回到泽州了吗？</p>

这一刻，姜隐在心里不断地反问自己。</p>

她的犹豫和迷茫，盛原全都看在眼里。</p>

他也毫不意外她的反应。</p>

“姜隐，你想想，你是因为什么才来到遥远的苍松县？”</p>

姜隐回想过去，吐露自己的内心，“我厌倦了泽州高强度的工作生活，我讨厌被连轴转的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生活，我患上了轻度的抑郁症，我整天不开心，我需要改变这样的生活。”</p>

“那你来苍松之前，你有想过要永远留在这里吗？”</p>

姜隐下意识地摇头。</p>

她那时候，根本没想过会一直留在苍松县，她的本意是散完心，缓解抑郁心情，再回到泽州继续那按部就班的生活。</p>

但是，盛原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p>

盛原笑道：“你看，你原本的计划里，我是不存在的。”</p>

“可是，那不代表以后……”姜隐想反驳。</p>

盛原打断她的话，“承诺不是随便可以许下的，你自己都没想好要不要永远地留在苍松县，也许你只是一时兴起才想和我在一起。”</p>

姜隐沉默了。</p>

盛原说：“我不强迫你，但是你自己得好好想清楚，趁着这次回泽州的机会，你再来告诉自己，你想不想留在苍松县。”</p>

姜隐考虑了一会儿，轻轻吁出一口气，“那你会等我吗？”</p>

“我一直都在苍松，我不会走。”</p>

“那你等我。”</p>

盛原点一下头，“我会等你，如果你还回来的话。”</p>

他给了她一个选择，而他又将根据她的选择给了自己一个选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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