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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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圣驾走远，荷回已然薄汗涔涔，被姚朱扶着，才勉强站起。</p>

进了万寿宫，给太后请过安，瞧见殿里右边首座上多了位穿大红圆领袍的美丽妇人，不由多瞧了几眼。</p>

太后指着她朝那妇人笑道：“这就是那孩子。”又朝荷回道：“给你萧娘娘请安。”</p>

荷回这才得知，她便是淑妃萧氏。</p>

连忙下跪磕头。</p>

“好孩子，快起来。”</p>

淑妃生就一双美人目，雍容华贵，只是皮肤有些苍白，像是久病初愈。</p>

她拉过荷回的手，目光中透漏着慈爱，朝太后道：“的确是个水灵的姑娘，太后的眼光还是这样好。”</p>

太后笑而不语。</p>

淑妃问荷回：“好孩子，多大了？家里都有什么人？”</p>

荷回老实回答：“回娘娘，十六，家里有父母和一双弟妹。”</p>

淑妃‘哦’了一声，拍着她手道：“可怜见儿的，难为你，这么小年纪就离开父母亲人到我们这里来，可还住得习惯？”</p>

荷回听她提及自己的家人，不可避免的心中一酸，却不敢表现出来，强撑着笑道：“习惯的，多谢娘娘挂怀。”</p>

可她这份思乡之情又哪里能骗过在座之人，太后转头朝坐在左手边第二张太师椅的李元净道：“听见没，往后可不许再欺负沈丫头，多带她到处转转，别总是四五不着六的。”</p>

李元净心想，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小小年纪就离开家的，有个什么，能到宫里来，是她们的福气。</p>

个个都拿这事到他跟前说事，他哪里可怜得过来。</p>

心里虽这样想，面上却笑道：“瞧皇祖母说的，好像孙儿欺负了她似的。”</p>

他继承了皇帝冷峻锋利的眉眼，却比之多了几分少年风流，撒起娇来得心应手，叫人如沐春风。</p>

众人不免笑了，太后示意宫人重新给李元净上一碗新鲜的冰酥酪，给他解暑，“不是最好。”</p>

淑妃松了荷回的手，荷回便由宫女引着坐到李元净后边去。</p>

荷回走到太师椅边，学着淑妃的模样，并膝坐在椅子边沿，只留一半屁股在座椅上。</p>

因为用力维持仪态，荷回本就酸软的身体有些隐隐作痛。</p>

她借着宽大的袖子，一只手微按在扶手上，才觉得好受一些。</p>

身边的李元净觑见她这个小动作，不由暗自皱眉，尤其是看到荷回还暗暗对他露出微笑，心情就更坏。</p>

莫名其妙，笑个什么劲儿，好似跟自己有什么似的。</p>

乡下来的丫头，就是上不得台面，如今在长辈们面前都敢对他暗送秋波了。</p>

哪里能比得上他的司司半分？</p>

想发火，然而想到接下来的计划，到底忍住，只是寻常看她一眼，随即转头。</p>

太后见淑妃似乎有话要同自己说，小辈儿们在这里到底不方便，于是打发他们出去，“今儿个天气好，净儿，带荷回到太液池上去散心游湖。”</p>

李元净不大乐意，却并不表现出来，答应的十分顺畅，转头到了外头，嘴角却忍不住耷拉下来。</p>

坐在船上，荷回主动寻找话题：“这船倒比那夜的大上许多。”</p>

那夜？</p>

李元净挑眉。</p>

这柴头为了同他说上话当真什么瞎话都敢编，他何时同她乘过一艘船？</p>

打算不理她，却又怕她到太后那里告状，敷衍道：“是吗？”</p>

荷回望着他，心中浮现一丝疑惑。</p>

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同那两晚夜间所见的人，有些不一样。</p>

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只能归结于是身子不适造成的错觉。</p>

-</p>

那厢李元净同荷回走后，太后又将身边侍候的宫人都给打发出去，这才端起茶碗吹了吹，“说吧，什么事儿。”</p>

淑妃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半晌，这才张口：“是关于皇爷的事。”</p>

太后一听，果然将茶碗放下。</p>

“妾昨日翻看彤史，发现皇爷他，”淑妃拿帕子点在嘴角，轻咳一声，“他已经快两个月未曾召幸后妃了。”</p>

自从皇帝回鸾，除了头几日在紫禁城召幸过一次庆嫔，后来又到西苑来瞧瞧她，同她说了一会儿话之外，竟已经素到如今。</p>

淑妃：“如此下去，妾只怕皇嗣会更加艰难。”</p>

这话着实说到太后的心坎儿上。</p>

皇嗣一事，一直是太后的心头病，为了这事不知同皇帝费过多少口舌，皇帝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当耳旁风。</p>

就是再忙国事，子嗣上也得上些心，堂堂大周天子，膝下只一个孩子，像什么话。</p>

“皇帝除了见大臣，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p>

淑妃道：“妾不敢窥探天子秘事，只是听说”</p>

她顿了下，抬眼瞧向太后：“听说皇爷近日不知怎么的，好似常到太液池边去，也不知是在做什么。”</p>

太后听罢，沉吟片刻，唤秋彤进来，“叫玉熙宫的管事牌子过来见我。”</p>

-</p>

却说荷回回去后，不过一日的功夫，便将荷包绣好，这日睡了晌午觉出来，同姚朱说了，自己换了一身颜色深些的衣裳往太液池边来。</p>

走到万寿宫后墙根儿处，不由住了脚。</p>

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就是皇帝的玉熙宫。</p>

瞥见岸边那艘熟悉的小船还在，荷回环顾四周，见没人，掀帘进去。</p>

夏日天长，荷回不过在船舱里待了片刻，身上便汗津津的。</p>

她想着，左右天热，毒日头底下也没人会出来，便解了领子上的纽扣，拿帕子给自己扇风。</p>

她从袖中拿出那方绣好的荷包，愣愣出神。</p>

也不知宁王会不会来。</p>

她若去太素殿，外头那么多眼睛瞧着，到底不方便，那夜便与他定下，今日在这个小船上等他。</p>

只是，荷回整个人倚在船舱内壁上，冰凉的触感将她身体里的热气散开些许。</p>

昨日同宁王泛舟游湖，他对此事一字不提，也不知是不是忘了。</p>

等得太久，热气扑面，脑袋逐渐昏沉，就这么睡了过去，等再睁眼时，天色已经沉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