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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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夜风中夹杂着雨丝，吹灭了廊下一盏灯笼，守在廊下的庭春唤来一个小太监点灯。</p>

恰在此时，容欣端着碗从殿内走了出来。</p>

庭春立刻迎上去，低声道：“主子吃了？”</p>

容欣将托盘递给她看，只见碗中的燕窝还剩了大半，看得庭春皱眉。</p>

“皇上亲自喂主子吃的，劝了许久，就吃了这么一点。”</p>

“主子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庭春眼眶发红，叱骂道：“都是那该死的……”</p>

容欣如何不想骂一骂，可皇上还在殿内，她对庭春微微摇头，示意她慎言。</p>

庭春只能咬唇，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p>

小太监手里杆子没拿稳，敲在梁木上，“嘭”得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尤为响亮。</p>

“小心些！”容欣抬眼斥了一声。</p>

小太监慌忙称罪。</p>

这点动静，就将闭上眼准备入睡的云沁惊醒了，她眼中首先映入的便是霍金池的脸。</p>

他手肘撑在枕头上，手托着腮正不错眼的看着她。</p>

云沁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是刚睡着，还是已经睡了许久，只是下意识往霍金池身边靠了靠。</p>

他身上很暖，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量。</p>

见她下意识往自己怀里靠，霍金池心中酸软，探出另一只手搂住她。</p>

“下雨了？”云沁鼻尖萦绕着一股泥土腥气，以为刚才那一声是雷声。</p>

霍金池拢了下她肩膀处被子的空隙，轻声问：“冷吗？”</p>

云沁微微摇头，额头靠在他的手臂旁蹭了下，又闭上了眼睛。</p>

她睡得不安稳，霍金池更加没有睡意，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就这么看着她。</p>

“皇上不睡吗？”云沁没有睁眼，也能感受到他的注视，低低地问了一句。</p>

或许是春日的夜雨，又或许是帐中温情涌动，霍金池极有倾诉欲，他轻叹着道：“朕睡不着，心里还在后怕，更怕睡着后，会做失去你的噩梦。”</p>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云沁睁开眼睛，可帐中光线昏暗，她看不清此时霍金池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眸中透着微光，似有深情。</p>

深情？</p>

云沁不信，他幽邃的眸子，看狗都深情。</p>

她不说话，霍金池也并不介意，手指轻轻抚过她额前的碎发，“朕自信能护住你，现在看来，真是蠢的可以，你就坐在朕的身边，朕却眼睁睁看着你吃下沾了药粉的枇杷干。”</p>

他在自责。</p>

云沁依旧没出声，可他真的是在自责没看住自己吗？</p>

他自责的是，他既惩戒不了递给她枇杷干的大皇子，也惩戒不了幕后黑手太后。</p>

一个太小不懂事被人利用，一个是他的生母，都有太多理由，让他把这事压下，委屈她一个人。</p>

只能亏欠着她，所以他觉得愧疚。</p>

此时的霍金池也就只能表表心意了，而云沁不想接受，所以不出声。</p>

她选择闭上眼睛装睡。</p>

人都差点没了，云沁很累，明知道该递个台阶，或者说几句软话宽慰一番，可她就是不想。</p>

明天吧，等明天她会打起精神来的。</p>

霍金池其实无所谓她回不回答，甚至无所谓她听不听的到，今夜的事，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的自私与无力。</p>

让他无法避免地剖析自己。</p>

太多话从心底涌出，最终却只化成一句话，</p>

“阿沁，朕真丑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