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黛玉:师兄竟是个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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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儿，如何，见了这许多的黄白之物心有所感？”</p>

薛虹随手从里面抓起来一块银锭扔了扔又撇回箱子里:“回老师，若要说感想嘛……肯定是有的，弟子远做不到圣人无名的境界。</p>

财嘛自然也爱，但只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喜爱才是有意义，喜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归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徒增烦恼罢了。”</p>

林如海点了点头:“嗯，不错。为师收下这些赃银，也是在向整个扬州的富商们透露着一些消息。</p>

以前的我自命清高，却又没有勇气去理清这条条丝线。以至于不上不下，反而……</p>

现如今我既然收了这银子，既是让他们放心，更是一个表态。若我不收这银子，他们必生警觉。</p>

况且，如今京里陛下可是来了信，要我替他从这群盐商身上，暂且找补回来一笔。</p>

想来，只待陛下正式的诏书一到，这江南必定生乱。</p>

到那时，他们便无暇顾及其他，金陵那边的压力，自然也会小很多。”</p>

“老师，这一次恐怕总计能换得千余万两吧？”</p>

林如海脸色有些低沉:“莫说千万，就是再翻一倍，恐怕也是杯水车薪呐。</p>

北地蒙古后金近些年都不太安稳，海上东瀛流寇作乱，更有弗朗基等后起之夷国。</p>

又恰逢连年天灾，朝廷如今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p>

年初是山东赈灾，便调了二百万两银子。再加上巩固黄河水利、修缮太上皇的陵寝，一年工部所需费用，便有千万。</p>

如今为了省钱，陛下更是将自己的陵寝缩减到了原本三分之一的规模。身上的龙袍，也已经有三年不曾换过新的了。</p>

唉！我林如海枉为人臣，愧对陛下啊！”</p>

薛虹一边安慰着林如海，一边对如今的隆庆帝升起了一点期待。</p>

至少从自家老师口中听到的隆庆帝，是一个励精图治，有中兴之相的皇帝。</p>

可如今这大明，靠一个明君就想从膏肓之间救回来，可真是千难万难呐！</p>

……</p>

运河之上，船只之内。黛玉小小的身影委委屈屈的蜷缩在船舱中的床上，一颗心仿佛也随着一阵阵波涛碎了。</p>

她很聪明，可以清楚的感觉的到自己爹爹的担忧，和将她送走的苦心。</p>

一张梨花带雨的脸上，双眸早就哭的通红，看的周围的婆子丫鬟们心疼。</p>

最后还是林府的老牌婆子，黛玉的奶娘艾婆婆上前柔声细语的劝道:“小姐，老婆子知道你孝顺，但你更要明白老爷的苦心呐。</p>

更何况老爷不是说了，这次去只当是替夫人尽一尽孝心，见一见老太君。只当做是去外祖母家顽。”</p>

可黛玉依旧是眼眶含泪，轻咬嘴唇，不让眼泪落下来。</p>

艾婆婆更心疼的肝都在颤，这可是自己从小看到大，如同玻璃珠子一样的小姐啊。</p>

“小姐，平日里你最是聪慧，可这一次，你就没有老婆子我眼睛精了。”</p>

艾婆婆说过后，故意停顿了一瞬间，看看勾没勾起黛玉的兴趣。</p>

黛玉再聪慧，到底如今年纪不大，歪了歪小脑袋，疑惑的看向艾婆婆。</p>

“小姐，前些日子琏二爷刚刚过来的时候，老爷的精气神和最近可明显不同。</p>

原定着去了京中，也不曾提过归期。可如今却只道是让姑娘去外祖母家顽，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可大了去了。</p>

所以我的好姑娘，可莫在哭了，小心身子呀！”</p>

黛玉终于止住了噼里啪啦的泪水，随即让丫鬟去她的行李中取本书过来，只当作解闷。</p>

丫鬟见自家小姐终于收了泪水，自然欢喜，于是来到行李中千挑万选，心中想着:可千万不能再拿了什么伤春悲秋的诗词，惹的自家小姐再哭了。</p>

丫鬟左挑挑，右选选，怎么看都不太合适。</p>

忽然发现行李中有一本书，夹在两本标注为养生书册中间，名唤东周列国志，看起来应该是古史一流的小说。</p>

丫鬟记得这书，貌似是自家老爷的弟子，薛少爷送的。</p>

丫鬟便拿了这书，呈给了黛玉。</p>

黛玉拿到书后，黛眉微蹙似有疑惑，丫鬟立刻开口:“回小姐，这书是夹在薛少爷送的两本养生书册内的。”</p>

黛玉了然的点了点头，翻开第一页。</p>

词曰: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p>

黛玉只一翻，便看的入了神起来。</p>

这本是薛虹闲暇之时，为了锻炼小楷所写，后见黛玉心思敏感，易伤春悲秋，所以将这本书也夹在养生的书中，一并送了出来。</p>

一页纸薄，载风霜百世，生死不过数个名字。一页纸厚，历浮沉世事，千古丹心尤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