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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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罢转身离去。</p>

宁玄礼望着她的背影，缓慢的收回视线，楚灿已朝他跑过来，娇笑着挽住他手臂，“殿下，咱们还没看见野貂呢，您陪妾去找找吧。”</p>

宁玄礼沉默了一会，“……好。”</p>

两人再度纵马而去。</p>

楚灿回眸瞥了一眼那个娇小的显得萧瑟的背影，沈侧妃，宁玄礼本就不喜欢你，你出点丑对他来说，无甚影响。</p>

反正你今日也没有受伤，所以也怪我不得。</p>

翌日，沈青拂便以坠马心惊为由请了随行太医上报，宁玄礼准她提前返程，回东宫休养。这木兰围场此地，便独有楚灿一人伴驾。</p>

连着在围场上跑马了三日之久。</p>

楚灿很畅快，手里把玩着宁玄礼送的及笄礼，那支精致的玛瑙步摇，她要纵马自然是不适合戴步摇，这几日相信宁玄礼已晓得她的与众不同，尤其还有那个沈侧妃做陪衬。</p>

怜香奉上一壶牛乳茶，</p>

“奴婢恭喜主子，独得殿下恩宠。”</p>

惜玉也在一旁附和，“是啊，主子，那个沈侧妃早早的回宫去了，想必是在殿下跟前被主子给比下去，她自惭形秽了。”</p>

楚灿心满意足。</p>

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如此顺利。</p>

-</p>

太子围帐。</p>

奏章一份没少的送了过来，在木兰围场，宁玄礼还在批折子，一直到夜半，方才批完。</p>

太子殿下命人照旧点上了宁神香。</p>

才一上榻，便已入梦。</p>

梦境。</p>

似乎是季长晖急匆匆的带来了她的信件。</p>

宁玄礼展信，信上字迹格外熟悉，是她的笔迹，如今却多了一分决绝和凄然。</p>

妾沈氏请殿下安：</p>

妾对殿下寸心寸灰，今伏惟殿下久安，妾愿自断情丝，终老不见。</p>

宁玄礼心中一紧，“人在何处！”</p>

季长晖茫然，“殿下，何人？”</p>

矜贵傲然的太子殿下却像疯了一样，一把捏住他的衣领，“孤问你，沈侧妃，沈青拂，人在何处！”</p>

季长晖愣住，“殿下，您忘了，沈侧妃不是回宫了吗？”</p>

现实与梦境纠缠，</p>

宁玄礼似乎也分辨不清，他墨眉拧起，咬着牙挤出几个字，“给孤备马。”</p>

乌骓马一日千里，他已经很多年未曾骑过了，长风而过，他纵马拦在一辆华贵马车跟前，堵住去路。</p>

“下来。”他命令道。</p>

“……”马车上的人没有动静。</p>

宁玄礼长剑一划，马车前面的帘布被直接割断，正对上女子惊讶又胆怯的目光，她缩在马车里，似乎很不想看见他。</p>

至少在此刻，她不想。</p>

“没有孤的允许，你竟敢私自逃走。”他墨眸满是危险，薄唇抿成一条直线。</p>

她怯懦的连额间都沁出了冷汗，颤抖着道，“殿下，妾愿祝殿下和楚姐姐白头偕老，求殿下放妾一条生路。”</p>

“生路？”</p>

他咬着牙挤出一声冷笑，“怎么，阿拂觉得留在东宫，便是死路一条么？”</p>

她红着眼掉下泪来，一滴一滴的泪珠，盈透可怜。</p>

“妾已与殿下表明心迹，唯愿与殿下终老不见。”</p>

“你觉得有可能么？”</p>

宁玄礼翻身下马，几步走进车里，直接把人单手带下来扔到马背上，“告诉孤，离了孤，你要去哪儿？”</p>

她被迫趴在马背上，大惊失色，连求饶的声音都带着哭腔，“求殿下饶了妾吧！”</p>

乌骓纵风而去，她被颠簸得抓紧了马背的鬃毛。</p>

“殿下！妾知错了！殿下，求您放了妾吧！”</p>

她的声音破碎到被淹没在风里，直到她被颠簸得没有了一点力气，瘫软在马背上，似乎才被男人怜惜似的捞了起来，按在怀里，一下也动弹不了了。</p>

“孤不准你走，听明白了吗。”</p>

男人恶狠狠的声音，吓得她只剩下哆嗦，眼里噙着泪，什么话也不敢说了。</p>

“回话。”</p>

“听……听明白了。”</p>

她麻木的望着两处的风景，似乎又回到了木兰围场，密林，长道，花鸟，走兽……</p>

她发髻早已松散，青丝随着长风而飘散开，身上那件青色纱衣也被彼此纠缠得皱巴巴的，松开了一半。</p>

直到到了一处仙境一般的地方。</p>

溪水潺潺，有野花一簇一簇的盛开，还有一两只的小蝴蝶一掠而过。</p>

她被放到地上，男人单膝跪地，俯身看她，那双眼里盛满了怒意和欲色，好像能吞没一切，自然能连她也一起吞个干净。</p>

她吓得慌了神，哆嗦着后退。</p>

衣裳却松散开来，露出一段羊脂白玉似的肩膀，她陡然不敢动了。</p>

“怎么不跑了？”他沉沉的问。</p>

“……”她咬着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那地上的草划得她皮肤疼，双腿已经软到退不动半步。</p>

幕天席地，天地万物都在注视着一切的发生。</p>

……</p>

……</p>

她一开始还咬着牙不肯发出一声音节，连发梢都被他吻过，更遑论其他，这里分明安静的能听见溪水流动的声音，鸟兽蝉鸣的声音，也能听到她的声音。到了后面，她哭喊的声音都哑了，颤抖的唇被带有薄茧的手指轻轻抚弄。</p>

他说，“阿拂，永远也不要离开孤。”</p>

你真的想走吗？</p>

是么？</p>

宁玄礼嗓子干涩，清醒了过来。</p>

又是一场梦。</p>

甚至是，没有一丁点现实逻辑的梦。</p>

他只能想到唯一一个烂俗的解释，因日有所思，故夜有所梦。</p>

外面的天已露出鱼肚白的颜色，有点微亮。宁玄礼默默的注视了天外良久，直到身上的汗渍都晾干了，饮下一杯凉茶，冷静些许。</p>

他走到书案前，缠上念珠写下静字。</p>

静、静、静……</p>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皆是虚妄！</p>

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手中的墨笔，一下被掷到一旁，笔下的这许多静字，执笔写了这许久，竟然全部都是拂字。他的心，已经乱了。</p>

他强迫自己沉寂了很久。</p>

“长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