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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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多虑了。”</p>

宁玄礼从容不迫，“儿臣这一生，从未有过后悔之事。”</p>

即便是当年亲征，</p>

他也未听从父皇旨意，亲自烧掉了南漠降书，没有给自己留过一丝退路。</p>

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后悔。</p>

后悔，那只不过是弱者才会有的情绪。</p>

皇后知道太子的性格，终究还是摆了摆手，接连叹气，“罢了，罢了。”</p>

太子殿下随即行礼告退。</p>

季长晖问道，“殿下，咱们还去养心殿吗，这个时辰，陛下应当服过药了。”</p>

陛下自万寿节后，越发缠绵病榻。</p>

端罗公主偶尔会进宫照拂，其余时间皆是皇后跟太子照顾。</p>

“孤自然要去。”</p>

宁玄礼沉吟道，“母后近来一直在奉先殿敬奉，恐未顾及父皇龙体安泰，摆驾养心殿。”</p>

“是，殿下起驾——”</p>

养心殿。</p>

内殿。</p>

皇帝侧卧在龙榻上，脸色病白，向来英武的气魄终因病气而显得病弱，虽人已至暮年，但那双眼睛依然锐气不减。</p>

“父皇万安。”</p>

皇帝注视着太子，这个他最为信赖倚重的儿子，眼底浮现欣慰，“太子来了，坐吧。”</p>

“谢父皇。”</p>

宁玄礼端坐，“父皇今日气色不错。”</p>

皇帝略勾嘴角，“药吃多了，总是能唬人的，朕的身体自己也知道，如今朝堂政事都交由你打理，你平日忙碌，也要注意身体，善自保养。”</p>

“多谢父皇关怀。”</p>

皇帝低咳一声，喘了喘，“今年的中秋宴，朕与你母后就不去了，你的太子妃已有了人选，一切由她操办就是。”</p>

皇后向来是看重中秋夜宴的。</p>

这次以照拂陛下龙体为由，不再出席。</p>

皇帝顿了顿，又问道，“朕听说，东宫进了新人以来，太子还未曾召幸过，这是为何。”</p>

“朝政繁忙，难有空暇，让父皇担忧了。”</p>

宁玄礼回答得很客观。</p>

皇帝淡笑，“你身为太子，肩上有千钧重担，相信不用朕多说，你本就明白。”</p>

宁玄礼沉默一晌。</p>

后院姬妾，牵涉前朝。</p>

皇家社稷，更要有子嗣绵延。</p>

他心中不愿勉强自己，也不愿勉强旁人。只想顺其自然。</p>

皇帝也没有多说下去。</p>

继而跟太子说起了端罗公主，这是陛下唯一的女儿，太子亲妹。</p>

说她近来看上了新科探花郎，执意要求赐婚。</p>

正说着，皇帝骤然剧烈咳嗽起来。</p>

宁玄礼赶忙扶住，皱眉担忧，“父皇如何。”</p>

皇帝撑着病体，伸手伏在龙榻之上，极力忍耐病痛。</p>

他所患瘤症，</p>

每每发作起来，总是剧疼。</p>

“……朕无碍。”</p>

天子之尊让他保持着冷静的口吻，皇帝忍耐之下仍具威仪。</p>

好一会，皇帝才缓过来。</p>

他略显浑浊的眼神紧盯着太子，问道，“太子，如今朝中有数位贪官，结党营私，沆瀣一气，太子以为如何处置。”</p>

“国之蠹虫，该死。”</p>

宁玄礼眸色幽深，语调轻描淡写，“不急一时，养肥了再杀。”</p>

太子决断，神闲气定。</p>

皇帝既满意又欣慰，抬手覆上他的肩膀，“朝中若需赈灾或军饷之时，杀之不迟，一时也不用都杀了，留下几个，什么时候物尽其用了再杀。”</p>

宁玄礼微笑，“不止要杀，更要株连三族。”</p>

皇帝放心的点了点头。</p>

太子历练已久，江山社稷交托于他，最为合适。</p>

老大老二老三那几块不成器的料，</p>

一言难尽。</p>

当了太子这么久的磨刀石，丝毫没有长进，一味只懂得明哲保身。</p>

皇帝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太子，朕有你们四个儿子，才选出你一个来，我大祁后嗣，终是要枝繁叶茂才好。”</p>

宁玄礼默了一瞬。</p>

“儿臣明白。”</p>

……</p>

东宫，八角亭。</p>